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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然)《越狱》

    2309年6月13日凌晨,如天气预报里说的一样下起了暴雨。男人攀着墙跃落地面,暴雨令他行动没那么敏捷,但能冲刷掉他离开的痕迹。

    柏油路上,灯光昏黄,暴雨里可见度更低,还有好几盏灯坏了快半年也无人过问,他按照烂熟于心的路线规划,挑着监控的死角地带前行,直到拐进一个巷子后,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夜色浓重的雨幕里。

    沈巍扶着喝高了的老师从饭店里出来,把老师送上出租车。在路边目送出租车驶离,他突然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定睛去看,那人是进了一家看起来就破破烂烂不正规的廉价旅馆。

    沈巍确认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走到监控死角的阴影处把西装外套脱下,领带扯散,眼镜取下收好,头发弄乱半掩额头。接着,他东倒西歪地在附近一家自动售货柜买了一罐啤酒,过程中半埋着头装作要吐的样子,拿了啤酒就打开,冒出来的泡沫洒了一手,衬衫上也染上了,他完全不在意,继续东倒西歪地进了那家小旅馆。

    交了押金,连房费都是预付,但是根本不用登记身份,坐在柜台后的大姐只扫了沈巍一眼,对这副醉醺醺的样子习以为常,递出钥匙时还一起塞了一张小卡片过去,“包你满意。”

    沈巍默了默,一副要原地呕吐出来的样子,一把抓住钥匙就往楼上跑。

    大姐伸长了脖子,“别吐楼道里!”

    沈巍刚才已经在登记簿上看了他之前登记住宿的人,他一直留意着,在那人拎着行李进来后只有一个人进来过,不排除是已经有房间的,所以暂时目标是排在他之前的两个房号,如果都不对再想办法。

    他先去了二楼,另一个房间在三楼,依着层高和窗户朝向,如果是他会选二楼这间,紧急时能观察前门街上,后窗斜对着那条小路也容易跑掉。沈巍上前,拿着手里的钥匙往钥匙孔里怼,插到一半,怎么都拧不开,此时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他迅速地拔了钥匙,抬头看了一眼,确认了开门者的样貌,心底长久绷着的那根弦陡然一紧,勒得他心跳滞住。他一下就扑向门里的人,腿往后一抬踹上了房门。

    扑鼻的酒气令井然眯了眯眼,双手撑着对方胸膛,指间刃隐约闪出一点微弱的暗芒。

    沈巍踏步向床,狭小的单间这段距离很短,他几乎一踏前就将半拥怀里的人扑到了床上,质量不大好的单人床发出一点吱嘎的叫唤。

    刃口抵上了沈巍脖颈,只要他有一点异动,锋刃就会毫不犹豫地刺进去。沈巍却丝毫不反抗,根本不在意要害处的威胁,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下人的脸,慢慢抬手。

    井然蹙着眉,以为这人是发现了什么时,对方只是抬手轻拨开他额发。

    “井然,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知道……”沈巍一手撑在井然头侧,一手紧楼着他的腰。

    井然状若回忆,而后开口,“你是沈巍?”

    沈巍没有察觉这句话里的异样,失而复得的喜悦在此时胜过了一切,激荡着他的心魂。

    “是,我是沈巍,我是你的沈巍。”沈巍压抑着激动,眼眶发红,仿佛那伪装的酒气真的冲了上来。

    井然被他炽热又深情的目光盯得喉结不自然地滚动,并没有立时收起抵在沈巍脖颈间的利刃,“你是一个人来的?是奉命来的?”

    “不,我是说我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奉任何人的命。”

    沈巍往下埋首,似乎要亲井然。后者权衡了一瞬,收起了指间刃,很快灼热的吻印上他脖颈,一时让他难以招架。沈巍还紧紧揽着他的腰,下半身贴在一起,让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沈巍那处的变化,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就这么鼓了?

    他们以前是一对恋人,他是知道的。

    井然想仔细地看看沈巍的样子,那湿热的带着一点悲伤的吻不断地落在他的脸上唇上。在沈巍还要往下吻上脖颈时,井然双臂抱紧沈巍,调整了一下才发声,“我也很想你。”他急促的喘息缠绵在沈巍耳畔,声音压得更轻,“直接来,好吗?”

    沈巍略起身盯着井然看了有四秒钟,伸手就扯下领带扔开,习惯性去解井然皮带扣,意识到井然穿的是休闲装,的确,穿西装出入这种地方并不方便。

    井然屈腿配合地由沈巍一下把裤子连同内裤一起剥了,这种事他见得多了,倒也不抵触,只是有点不确定自己的上下,隐约觉得眼前单手解着衬衫扣子的沈巍有着一股意外的吸引力。他自己脱了上衣,抬手摸到沈巍的皮带,竟有些紧张。

    沈巍衬衫敞开来,低头看着那双慌张的手,勾唇一笑,按住井然的手握起来在唇边轻吻,“我来。”

    井然感觉自己像是气势上落了下乘,一把抽回了手,脸上带了笑,“好啊,脱得好看些,让我检查一下这上门服务的质量。”

    沈巍抬眸看他,有点惊讶但脸上笑意更深,“不收你钱。”

    井然没忍住笑出声,抬脚欲踹,被沈巍一把握住脚踝。沈巍慢慢抬起这条腿,一面将吻印在井然大腿内侧,一面解开了束缚将里面烙铁一样的硬物释放出来。

    自井然失踪后,沈巍都不记得自己禁欲多久了,此时满腔的爱与欲爆发出来,连他自己都要被这火焰烧成灰烬。

    进入的时候,不光井然感觉被填满得没有缝隙,沈巍原本这具空壳也被注入了新的灵魂。

    暌违五年,沈巍感觉到这rouxue生涩如处子,埋入的分身像静静蛰伏的蛇,却炙热如火。

    井然被这种陌生的要胀裂一样的感受撑得不敢动,有打量过沈巍的尺寸,真进来原来是这种又胀又烫的感觉,xue口都被拉平了,本能地想要把这入侵物推挤出去。

    “然然好热情,可是紧得我也不敢动了。”

    井然胸膛起伏,“没,没事,你动就是了,我不怕疼。”他略一停顿,“也许疼,才能让你知道,井然是活生生在你面前的。”

    沈巍动容,曾经最亲密无间的搭档,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领会对方的意图,此刻,他觉得一切都没变。

    黎明将至,窗外一片漆黑。

    井然睁开了眼,xue口肿胀不堪,流出的浊液半干,令他格外不适,喉咙也干涩不已。虽然此刻他们躺在床上,因为单人床狭小,他被沈巍紧拥着,但夜里床的声音实在太吵,他要求沈巍别在床上,于是先被按在那旧桌子上,一度晃得让他觉得身子要随桌子一道散了。之后被子被沈巍扯落铺地,他又颇为羞耻地跨在沈巍身上配合沈巍的顶弄自己动了好一阵,沈巍还非要在身后眼睁睁看着他起伏上下,一次次将rou物裹回去。整个过程他都觉得胀胀的,里面有了湿意才感觉好些,沈巍偶尔会往他xue里某个地方戳弄,他腿根儿会跟着轻颤,但有种总搔不到痒处的感觉,他说不太清楚,心里主意定了之后,使着浑身解数取悦沈巍,可是他已经筋疲力竭,对方一晚上才xiele两次。

    此时,井然无声侧头看着熟睡的沈巍,这样的男人,一定很招人喜欢。他慢慢抬起上半身,轻将沈巍手臂拿开,在沈巍又要搂上来前眼疾手快地塞了个枕头过去,翻下床的动作太快,牵扯到肿胀未消的身后,他咬唇克制住抽气声,不及缓上一缓,强行站起来穿回了衣服,从随身行李里拿出一个惟妙惟肖的头套面具。

    不到四十分钟,井然处理好了一切,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沈巍,迟疑了一下,靠过去亲了一下沈巍的背,而后不再留恋地离开,用附近的公用电话报了警。

    五分钟左右,两辆警车停在楼下,四个警察举着枪扑上二楼的那个房间,其中一个一脚踢开门枪对着里面时,见到的是一个穿戴整齐格外从容的男人,像是在等他们来。

    “姓名。”

    “吴邪。”

    对面负责审问口供的警察蹙眉盯着面前的一份档案,拿起来正面朝着被铐在对面的越狱犯,“这里明明写着,你叫沈巍,是一个大学教授,包庇逃犯也是犯罪!”

    沈巍嘴角勾着,“既然知道我背后的组织,就该清楚一点以假乱真的易容术,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我身上背着这么多罪名,够我死五六次了。”他身体前倾,“警官,你觉得谁会蠢到冒名顶替我这样的死囚?是活腻了吗?要是真有这样的人,可快点儿帮我联系,我会越狱,自然是不想死。”说完他有些失望地叹口气,靠回了椅背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警察们的视线不由落到一旁的证物上,这个“吴邪”面容的面具的确是真得不能再真,如果不是监狱医生发现了头套接缝,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很可能抓错了人。这种事过去验过DNA就很明了了,可是这年头,这些猖獗的犯罪分子连DNA都能暂时改变,时效取决于所用药物的优劣,如果药效足够长,死刑就在一周后,犯人自己不提出申请只会如期执行。而犯人自己什么都认,已经破罐子破摔的等死状态,问一些过去犯的罪行,也能说得八九不离十。

    警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沈巍”也没有绝症,身体好得很,自己和相熟的人账户上也没有突然大笔进账,正如他说的,完全没理由冒名顶替这种要命的事。

    监狱联合警署连日查证,除了样貌上跟原本的吴邪有些差别,这沈巍活脱脱就是吴邪,他们没有证据证明他不是吴邪,执行日一到,就这么让他躺在了死刑床上。

    确认生命体征的导线连接在沈巍额上,从胸部到脚踝固定了数圈束缚带,上身是一件崭新的黑背心,露着两条胳膊。

    药剂向他血管里徐徐注入时,他侧头看向玻璃,应他的要求,只有一名亲友到场观刑。他眼睛很亮,额上慢慢暴起青筋,竭力克制着表情,尽量平和地冲着那人露出笑容。

    不时,这笑容定格在了他脸上。

    玻璃另一面的人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慢慢站起身,望着沈巍的眼神是一种旁人看不懂的复杂,但很快他就收敛了神色,转身跟着一名狱警往外走。

    “井先生是第一次旁观死刑吗?”狱警好意想说几句安慰的话,毕竟不是谁都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面前而无动于衷的,无论是亲友还是仇人。

    井然淡淡点了点头,“是。”他看见狱警的唇又开始张阖,却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哥哥死了,你将继承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身份我的名字,假如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叫沈巍组织内代号是‘蛇’的男人,如果他还没忘了我,记得替我好好爱他,如果他忘了……”当时井然立在那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吴邪以为他已经说完了,想要转身回去继续训练时听到井然继续说,“就替我在心里好好祝福他。”

    吴邪从九岁就加入了组织,陪伴他的只有没日没夜的训练,跟这位亲哥哥关系并不亲厚。那一别之后,不到一年他就收到了哥哥的死讯,是在任务中意外摔下了悬崖,当场死亡不说,骨头都碎了好些,难以收殓,就地就埋了,只给吴邪这个唯一的亲人带回来一块挂在树枝上的怀表,里面是跟那个叫沈巍的搭档的合影。

    “井先生?井先生?”狱警连声唤着,紧张地注视着吴邪。

    吴邪恍惚了一下,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还顶着哥哥的面具,“不好意思。”

    狱警继续引着他朝外走,“你回去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听听歌,大睡一觉,运动运动,听说这样很快就会忘掉的。”

    吴邪扯了扯嘴角,伸手前狱警已经殷勤地帮他拉开了车门。“多谢,再见。”他坐进驾驶座,没有再看狱警,关门系好安全带,就此离开。

    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场成功的越狱。吴邪死了,他彻底地成了井然,可以戴着这张光鲜美丽的面具活下去,因为井然,也死了,组织不会来找他的麻烦,因为知道他存在的人,也死了。

    他只是心底有那么点说不上来的窒闷,他继承了井然的一切,也包括——爱人吗?

    在炽欲里颠簸的记忆有所回溯,他隐约想起沈巍第二次结束时在他耳边说的那句几乎听不清的低语,“谢谢你,让我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