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次日沈清砚是被cao醒的。

    体内横冲直撞的roubang硬得像铁，发烫硬挺，爽且刺激。快意如骤雨，汹涌袭来。被他抓着高潮了两回，她才不得不信了萧衍说自己半个多月没开荤的话。

    天堂地狱，水深火热。

    大汗淋漓的晨间运动结束，沈清砚重新洗了个澡。再裹着浴巾出来时，萧衍注意到她大臂内侧多了道纹身。

    “什么时候纹的？”他掐灭事后烟，穿戴整齐，随口问，“你是这年出生的？”

    烟青色的痕迹，印着串细小数字——是纪云弦的出生年份。

    “嗯。”她不打算解释，插上吹风机的电，“上周纹的。”

    “几点回京？”

    “傍晚的飞机。”

    屋内暖气足，此刻她素面朝天在镜前吹头发，四周漫着洗手间散出温热水汽，一时同他周身烟雾重叠，尤衬容光。

    突然想起初见时，她也是这副模样。

    粉黛未施，依旧引人注目。

    彼时萧衍亦如现在，坐在奢华宽大包间里吞云吐雾，听大腹便便、脑袋秃顶投资人和高层讨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题——看上哪个女演员，想和她吃饭了；用配角名额和哪个艺校女学生睡了三个月；再就是讨论最近公司新签的某个女模特多美多风情。

    这些女孩，这些艳事，是他们拉近关系，成为同伙的开胃菜。

    陈词滥调，食之无味。

    要不怎么说萧这个姓太好用，他被划分在常人高不可攀的阶级地位上，看他们对自己点头哈腰，笑脸相迎。即便不参与讨论，也无人敢撺掇他加入。

    反观沈清砚，一个出道没多久的女明星，竟是席间唯一敢给自己脸色看的人。

    哦，准确来说，是给在座的每个人。

    身旁西装革履的秃顶老总乐呵呵给她倒水，套近乎。沈清砚冷冷瞥他一眼，掌心覆住杯口，明晃晃的拒绝。

    她一看就是被公司以各种名义骗到这里来的雏。这事儿圈里屡见不鲜，萧衍并非什么心软的神，只觉有趣，但懒得管。

    酒越喝越多，话题愈发开放，每句多少带点荤。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在揩油女伴，开放点的就直接抱到腿上，明目张胆地摸。

    萧衍下意识转头看她。可能那时候就有几分动心了吧，所以才探究她的举动。他也说不清。

    只见沈清砚坐得离旁边三米远，眉头紧皱，脸色沉得像要去杀人。

    他嗤笑，端起酒杯。

    那群老总好色好面子，她这样故意让人下不来台，迟早要吃苦头。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热火朝天的包厢就因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彻底变得诡异、寂静。

    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这么胆大的。萧衍又点了支烟夹在手上，等着看好戏。

    “妈的，哪来的臭婊子，敢打我？”秃头老总站起来矮她半个头，沈清砚居高临下，任酒店顶光倾泻，她依旧艳丽，依旧格格不入。

    面对怒发冲冠，指着她骂骂咧咧的老总，沈清砚或许设想过一系列后果，却仍面无表情，甚至突然朝萧衍投来一眼。

    两人从始至终没有半点眼神交流，多是他在打量她。而就在此刻，就是这没头没尾的一眼，让原打算隔岸观火的萧衍动了。

    青年一身黑色大衣，痞里痞气，又透着股富家子弟才有的的矜贵。他们目睹他挡在沈清砚身前，抬起捏着烟的手，打断喋喋不休的辱骂，意思是适可而止：“人被骗到这儿来，兴许不是自愿的。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弄得孟叔不开心了。这样，我哥放假回国，我正好要去见他，就顺路把人带走，省的她继续惹您生气。”

    说罢脱下外套丢给沈清砚，扬眉，示意她穿上。接着也不管旁人，领着她扬长而去。

    其实真没人敢拦他。萧家萧衍，单这姓氏就够他们喝一壶了。虽然醉了，但好歹都是人精，除非梁家、董家几个在这，否则没谁会傻到为了个好赖不识的女人得罪萧家人。

    电梯内，萧衍倚在一旁，沈清砚则仰头盯着跳动的数字，气氛尴尬，缄默无声。

    一进大厅，她便将外套还给他，打算分开走。

    “欸，我帮了你，一句谢都不说？”

    “谢谢。不过你也不算什么好人。”她停下脚步，回头。

    玻璃门外，晚霞烧得热烈。余晖慷慨，把每个路人染成它的颜色。

    那是萧衍第一次认真端详她的模样——凤眼琼鼻，神色永远是冷的。偏偏五官美艳，风韵无双。

    回想方才无意触碰的指尖，凉得渗人。想来包厢内气势汹汹的背后，她也在胆战心惊。

    流浪的野猫都这样，喜欢虚张声势。

    “喂，你要不要跟我试试？”他掸掸烟灰，志在必得，“跟着我，惹什么祸都能替你解决。”

    照以往的剧本，她指定得义正严词地说一番拒绝的话，然后当众唾骂他肤浅。可现实恰恰相反。沈清砚先是默默盯他两秒，眼底淌着萧衍无法理解的情绪，一口答应：“好啊。”

    后来？后来就莫名发展成了如今的样子。

    她把他当炮友，他想跟她好好过。

    思及此，萧衍上前，摁掉她手中吹风机，微抬下巴，勾住舌尖，来了场法式深吻。

    沈清砚发尾湿漉漉垂在身后，腰顶着梳妆台边缘。唇齿交缠的同时，感受他摩挲脊背的温柔力度，几乎要掀起一阵鸡皮疙瘩。

    舌尖吮吸由轻到重，再演变下去恐怕难以收场。于是她看准时机，用力一啃，趁他吃痛的间隙抽身：“时间不早了，别老待在我这儿。”

    萧衍抱臂，呼吸粗重，倒没说什么，望着她妙曼的背影，抹把脸：“睡完就不认了？”

    “昨晚是谁先涎着脸跟我求欢？”

    “......我。”

    她从行李箱找出一件吊带裙，闻言递来一眼，轻飘飘的，那意思不言而喻。

    萧衍低笑，喉结滚动：“你赢了。”

    ......

    回京的行程并没有保密，所以沈清砚还未到机场，便已有一批粉丝在等待。

    她对姑娘比对男人有耐心得多，一路有说有笑。

    “砚砚，今年会继续拍戏吗？”

    “如果有合适的剧本，会的。”

    “昨晚玩得开心吗？”

    “当然。”

    很快到了该止步的地方，她朝身后一大群粉丝及凑热闹的路人挥手道别，转身走向头等舱休息室。

    憋了一路，小陈可算找到机会开口：“沈姐，徐姐让我提醒你——哎？”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眼睁睁看着沈清砚心有旁骛的表情从平静到惊愕，猛一转头，眼神落在前方，好似见了鬼。还不待问点什么，她便追了出去，只剩行李仍撂在原地。

    机场路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沈清砚左顾右盼，怎么也找不到方才惊鸿一瞥间的身影。

    见她面色急切，茫然无措，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有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很快又擦肩而过。

    机场播报的声音在大厅回响，模模糊糊，像在耳内撑了张皮影戏布幕。小陈跑过来，用一连串的话试图捅破布幕，唤回她的注意。

    “沈姐？你在找什么？刚刚快把我吓死了！”

    如梦方醒。

    有那么一瞬间，小陈发现了她眼底的灰败。

    “以为碰见了个认识的人，不好意思。”沈清砚努力挤出抹安慰的笑。余光一瞥，再次定住。

    高中去北京读书前，她一直住在老家滨城，那里十几年未曾下雪。过年回了一趟，又正好错过北京新年的初雪。

    她有些遗憾，还和董姝桐说，等见到真正意义上的初雪后，就去开启一段新生活。

    而现在，机场外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