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连中五元

    第十五章　连中五元

    亲王府，私人花园。

    谢自璋一袭紫色水貂锦袍，和幕僚们稀稀拉拉地散着步。

    侍从们远远地跟在后面，不敢近身。

    “王爷，那宋倚阑当真是有几分才学。属下通过礼部那些人打听到，他极有可能是今年的会元。”

    那男子顿了顿，目光沉静：“即便不是头名，也肯定是拔尖的名次。”

    谢自璋幽幽一叹，慵懒道：“那何瑾考得如何？”

    “何先生也很靠前，但与宋倚阑相比......怕是逊色不少。”

    谢自璋不紧不慢地走着，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和田玉兽，一双褐眸看不出情绪。

    “还有，”谢自璋明显地顿了顿。

    身后跟着的幕僚们见状，赶紧询个由头退下了。

    这几天王爷大刀阔斧地处置了好很多资历深厚的老人，不是发配就是斩首，一夜之间王府内人人自危。

    不该参与的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谢自璋见闲杂人都走远了，冷冷地开口：“他的身世查好了吗？”

    “查到了，是程县人。只不过他年幼父母双亡，这些年一直辗转于淮水、阜义等地，没有固定居所。”

    “中了解元之后，才在长安郊外分了一处宅子。目前宋公子所住的地方，是距离贡院不远的青霄客栈。”

    谢自璋缓缓点了点头。

    青霄客栈的名字由女皇陛下亲赐，取自“青霄有路终须到，金榜无名誓不归”，寓意前来参加科举的儒生都可以金榜题名。

    这里不仅拥有绝佳的地理位置，还有上好的安保条件，是外地学子的绝佳落脚之处。

    但这不代表那个宋倚阑就完全没问题，他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谢自璋收敛了眼中的怀疑，戏谑一笑：“告诉审张企的人再加点力度，李临台身边出现的女人有消息了吗？”

    男子一愣：“....回王爷的话，目前还没有。”

    “继续查，查不到就不用回来了。”

    谢自璋悠闲地将那玉兽在空中抛来抛去，玩累了便任由它“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从脖子处摔成了两半。

    会试结束后，原本冷清的长安城恢也复了往日的热闹。

    人们熙熙攘攘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一些有名的茶楼、教坊司，以及戏台子更是客源爆满。

    宋倚阑摒弃了低调的麻布衫，反而换上了象牙月白色缎衣，绣着青云揽月纹路，如墨的长发被紧紧束在头箍里，活脱脱一位出尘的小公子。

    青霄客栈楼下，外地的学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当下流行的时事与政策。

    “呦，某人可算是下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芝兰轩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不知是谁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大厅里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正在下台阶的宋倚阑身上。

    也不怪大家好奇，宋倚阑所居住的芝兰轩是青霄客栈最隐蔽的一个房间。

    虽然不像豪华包间设施那般齐全，但芝兰轩胜在环境清幽，隔音效果极好，而且还有前房主曾池川三元及第的美谈，是每年来京考试必抢的大热房间之一。

    另外，青霄客栈还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学子们不管身在哪间房，会试期间基本上都会去串门认识一二，熟络熟络彼此。

    要知道，这些人极有可能是自己在未来官场上的人脉。

    可只有芝兰轩最为另类，这么多天都谢绝见客。

    为此很多人心中都犯嘀咕：不就是抢了个好房吗，摆什么臭架子？

    宋倚阑不动声色地朝侧面打了个手势。

    春雪会意，和一个小厮赶紧冲上前搀着颤颤巍巍的宋倚阑，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公子，公子您怎么下来了！”

    此言一出，大厅了里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齐齐看向她。

    “大夫说您不能下楼吹风啊，这要是再犯了头疾可怎么好？您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春雪的语气万分焦急，一旁的小厮也接话道：“是啊公子，您大病未愈，要不还是回去吧，当心着凉啊！”

    宋倚阑虚弱地摆了摆手，抬眸一一扫过众人，绝美的脸上扬起苍白的浅笑。

    “我已闭门不出多日，听说有诸多同好向前来拜访，实在是失礼至极。只是奈何我这副身子太不争气，倚阑在此给诸位赔罪了！”

    语毕，少女抱拳朝大厅里的众人深深地作了一揖。

    此举瞬间引起了一阵sao动，学子们纷纷端详起这位面容姣好的小公子，但不买账的人依然占大多数。

    “是你！”人群中一位儒生突然猛地起身，指着宋倚阑惊诧道：“你就是会试头日被孙淳马车撞倒的人？”

    少女点头，脸上闪过难以启齿的无奈：“...正是在下。”

    “怎么回事？”

    不明所以的人们不断地交头接耳着，向四周打听情况。

    “......”

    “哦我也想起来了！”

    又一位儒生起身附和他，扬声朝众人解释道：“会试第一天我正和家仆去往贡院的路上，当时前面围了好一群人，说是有人出车祸了，情况还挺严重的。”

    那儒生看向宋倚阑的眼神中划过怜悯，声音也弱了下去，不敢相信道：“真没想到......竟是芝兰轩的人。”

    会试头日就出这么大事，这次考试八成是废了啊。

    众人闻言，也纷纷同情起宋倚阑来。

    “公子也不必太过自责，还是身体要紧。”有人听不下去了，起身安慰道。

    宋倚阑面带感激地笑了笑：“除了考试的日子，宋某这些天都在房内养伤，实在不方便见人。也是我思虑不周，没来得及与各位同好提前打招呼。”

    她微微颔首，“为此宋某特意从家乡带了坛美酒，愿与诸君共品，还望各位海涵。”

    众人一听，心中仅存的那些不满也消失了，刚才阴阳怪气的人也没了声音。

    都是未来的同僚，也没必要得理不饶人，更况且还是宋倚阑这种倒了大霉的。

    少女让春雪和客栈里的小厮把酒分发下去，自己则在一声声真假难辨的安慰中出了门。

    宋倚阑深吸一口气，顺着人流向前走去。

    “哎哎小老弟，小老弟！”

    沈归宜考完也没什么事情做，每天在街边和友人听听戏、喝喝茶，等待放榜的小日子还蛮惬意的。

    宋倚阑回头，只见少年匆匆和身边的友人道别，穿过人群往她这个方向跑来。

    她无奈地扶额，停下来等他：“沈公子也在啊。”

    沈归宜大大咧咧一笑，明朗俊逸的面容更加，惹得周围的小姑娘一阵脸红。

    “随便出来玩玩，你怎么样啊？”

    就在两人闲聊之时，街上的人群突然齐齐往一个方向涌去，嘈杂喧嚣的声音从远处径直传来。

    宋倚阑和沈归宜被人流裹挟着往前走，一个身影模糊的人更是没站稳撞了她一下，站稳后又急忙道歉走了。

    “看着点啊喂。”

    沈归宜不满地瞪了一眼那人匆忙离去的身影，抓住宋倚阑瘦弱的胳膊把她拉出人群。

    “那边人太多了，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宋倚阑凝视着沈归宜的背影，突然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她仔细地摸索一番后，终于在袖口里发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

    “欲知张企下落，二月晦，申时，宝华楼伏羲厅。若有他人陪同，则此条作废。”

    少女的瞳孔一瞬间放大，整个人如遭雷劈地愣在原地，握着纸条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宋倚阑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以至于沈归宜兴奋地冲上来都没察觉。

    “小老弟，你...你....”

    沈归宜由于跑的太快，弯腰在原地不停地喘着，眉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激动和骄傲。

    下一秒，少年紧紧地攥着宋倚阑的双臂，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热血沸腾地大吼道：

    “你是咱们这届的会元！”

    “长安贡院、礼部尚书亲点的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