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裴不在那两年（5）

    彭放在特护病房里昏迷了一天两夜才醒。

    医生说，休克引发的长时间缺氧，对他的脑部神缺经造成了严重的不可逆损伤，可能会造成记忆缺失或者智力下降，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人要么会变傻，要么会失忆。

    但彭放既没变傻，也没失忆。

    他醒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

    原炀被他问愣了，他知道他在问什么，可冷静下来后，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能怎么回答？

    他什么也没有回答。

    彭放侧目望着他等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了一声，又说：“你们家是不是有qj犯基因啊？”

    原炀倏地一怔，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你……什么意思？”

    彭放阖眸深吸了一口，移开目光，直直地望向头顶的天花板，唇瓣翕张着吐出一段令原炀后背发凉的话，“你跟原竞真是亲兄弟，你们俩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妈算老子瞎了眼。”

    “你什么意思？”原炀噌的一下站起来，不敢相信地重复道：“你什么意思！彭放，你说清楚，你跟原竞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彭放被他强行掰过脑袋，只能被动的看着他，目光漠然，反问：“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原炀如遭当头棒喝，一股寒意从头侵袭到脚，几乎卸了全身的力道，他颤抖着收回手，低着头不可思议地喃喃问道：“原竞……对你用强了？”

    彭放淡淡地轻嗤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是默认。

    原炀瞬间心跳如擂，难以置信地重复道：“原竞对你用强！”

    彭放闭上眼，别开脸，不再理会他。

    原炀心中一颤，只觉得荒谬无比，彭放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彭放是多么嘴碎的一个人，就算曾经心甘情愿装作顾青裴在自己身↓承欢的时候，他那张嘴都没消停过，可自从顾青裴回来后，他在自己面前就变得越发沉默，这一次更是干脆连口都懒得开。

    原炀不是不知道他的沉默是因为什么。

    尽管彭放总是一副不着调儿的样子，但他知道他不是真的没心没肺，所以他也很清楚，这一次，他是真的伤了他的心。

    原竞。

    那是彭放换过尿布喂过奶，从小当自己弟弟一样带大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他像宠亲儿子一样宠他。

    他早点怎么就没想到呢？彭放怎么可能拿原竞当他的替身！那可是原竞啊！彭放就算是去找个跟他长得像的鸭子往，也不可能对原竞下手啊！他怎么就气昏了头，怎么会那么看彭放？又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地闯进他家，对他做出那样的事？

    原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有那一瞬间，他真想去把原竞揪出来好好揍一顿，可看着病床上的彭放，他又深知自己没有资格。

    彭放说得对，原竞是他弟弟，原竞会做出这样的事，也全是他耳濡目染来的。

    他当年对顾青裴做了什么，如今又对彭放做了什么，原竞会这样，不正是跟他学的吗？

    “彭放，我……”

    “原炀。”彭放终于睁开眼，打断他的话，冷淡地看着他，漠然道：“咱俩到头了，你走吧。”

    原炀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神情，心底狠狠地一沉，彭放跟他从小磕磕绊绊、打打闹闹到现在，也不是没急过眼，也不是没跟他闹过“绝交”，可那都是“闹”是骂骂咧咧、吵吵嚷嚷的闹，是吵完骂完，还能和好的“闹”。

    可这一次不是。

    “……对不起。”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彭放低头，“对不起，对不起彭放，对不起我……我当时我……彭放，我知道你生气！但我、我真的不知道原竞做了那种事，我以为是你把他带歪了，我以为你……”

    他说不下去了，那些话说出口，起不了任何解释作用，只会让人更伤心，他在病床边蹲下，抓着彭放胳膊，“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这样，你生气你揍我！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都可以，你别这样，彭放……”

    “你是怎么想的？”彭放抽回自己的胳膊，突然发出了好奇地疑问。

    彭放撑起身来，被身体的疼痛弄得皱了皱眉，靠坐在床头，不等他回答，继续问道：“你是这么想的吧，你想我喜欢让你艹，小竞现在长得越来越像你了，所以我故意把他带歪，你有顾青裴，我挨不着你的艹，就盼着让他艹是吧？你是这么想的吧？”

    原炀愣住了，他其实清楚即便自己不说彭放也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这话真从人口中说出来，他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彭放继续说：“那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是以后背着顾青裴，有空就来艹我一顿，还是你把顾青裴踹了，跟我好？”

    原炀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咱俩早到头了。”彭放接着道：“原炀，我一直没问过你，那一年，你其实每回都知道是我吧？”

    彭放说完看着他，原炀怔了许久，才不愿承认地点了一下头。

    彭放就笑了，“我就知道，成！既然你知道，那就好办了。”

    “我这么跟你说吧，原炀，咱俩早就当不成兄弟，哪儿有上过床还能当兄弟的道理？你丫又想当婊子子又想立牌坊，膈应人不？”

    他说着朝人露出讥讽地笑意，原炀神色微变，却无话可说，彭放继续说道：“兄弟，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兄弟，咱俩以后没事儿就别见面了，见着面儿也别打招呼，你就当这辈子没认识过我这个人吧，咱俩断了吧，你跟顾总好好过，小竞的事儿我会处理好，他还小又懂事比你明白得多，就这么着吧，你走吧。”

    “彭……”

    原炀还想再说什么，彭放抬手示意他闭嘴，“别说了，就这样吧。”

    那天，原炀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出了病房，离开了医院。

    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坚定的彭放，转身的瞬间，他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是真的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