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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才一开门,陈秋仁就突然从隐藏的地方跳出。 「你很有精神嘛。」言祐海已经习惯他的作风,所以没让他有得意的机会。「今天怎么这么早?」要是平常,他肯定还在赖床。 说到这,陈秋仁笑笑的别过视线。「就,想早点看到你啊。」 「你确定不是因为想躲周叶敏吗?」他敲头,无情的戳破他的谎言。 「哪、哪有?我干嘛要躲她啊?」陈秋仁胀红脸,「亏我还好心得早点起床不想让你叫……好心没好报!」 「那换作平常,我要你怎么算?」 陈秋仁瞬间噤声,然后假咳两声后,以一种怪异走法走路。「你一早的废话就好多,快点上学啦。」 言祐海小跑步的跟上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看,不顾陈秋仁的意愿伸出一根食指轻拂过他的嘴角。「早餐吃奶油?」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他的读心术又更上一层了? 言祐海暗自窃笑,伸手给他看。 陈秋仁近看才发现,他的手指上多出一小抹淡黄色的黏稠体,瞬间不知道该开心他想错还是该感到困窘。 然后下一秒,言祐海就把它送入口中含掉。 这场景实在是让陈秋仁过于惊吓,所以连「你在干嘛这很脏欸!」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大双眼看他。 「你还好吧?」言祐海迟疑的在他眼前挥动手掌,为什么……他的表情跟一个情竇初开的少女? 陈秋仁过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但脑子里仍一片混乱。「嗯嗯,很好啊、很好。」他点头如捣蒜的说。「呃,快迟到了,我们赶快走吧。」陈秋仁知道事后回想起来一定会羞得想挖地往下鑽。 一路上陈秋仁虽然被弄得火大,但仍高兴他们回到之前的状态,两个好到令人羡慕不已的朋友。 「啊,我忘了问。」言祐海突然地说:「刚刚经过你家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姐的脚踏车?」秋仁的jiejie因为是上班族,为了省钱买了台脚踏车当代步工具放在显眼的地方。 但因为他俩的上课时间都很早,一般来说没什么意外的话,都能轻易的看到脚踏车放置的位置。 「喔,大概是加班太晚乾脆睡在公司了吧?」陈秋仁耸肩,丝毫不在意。 反正依照姐的那种个性,肯定是确保所有的锁都锁上后,一个人缩在位子底下睡觉。 出乎他的意料,言祐海蹙起眉头。「你没打去关心吗?」 「打去了一定会被骂说别管她啊,我干嘛要打?」陈秋仁无辜的表示,之前也打过好几次给她,后来都被骂了回去。既然如此,那他干嘛讨骂? 「但她是女孩子,而且她会情绪不好也是工作的关係,如果她出事了怎么办?」 说实话,要不是言祐海这么说,他还没想过这件事。「哎哟不会啦,她是谁?我姐欸!怎么可能出事?」 「你……」言祐海闭眼,然后睁开双眼叹气。「如果今天换成是我们两个,即使你对我生气我依然会每天关心你。」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姐了?」 「这不是关不关心的问题,她是你家人不是吗?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陈秋仁虽然生气但也明白言祐海的想法是因为他是他们家的独子,自然会有「倘若自己也有兄弟姐妹一定会好好照顾」的想法投射在别人身上,他不知道这占的成分有多少,但肯定是有的。 但最瞭解自家大姐的人是陈秋仁欸,已经保证绝对不会有事了还对他凶?而且让他更不爽的是,没事提到他姐干嘛啊? 「知道啦,下次开始我会打电话。」他不悦的下结论,没注意到言祐海脸上惊讶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陈秋仁低下头。「这不是你要的吗?总觉得听你的话不会错的。」这只是占了一半的原因。 「我还以为你会反驳。」 「你很吵喔,再吵我就不管你了。」陈秋仁真搞不懂,那不是他要的吗?双重标准超级严重。 言祐海摇头,下意识地想握住他的手但又放弃了,所幸陈秋仁正看着前方,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偷偷的往后退一步,再次身出手。 阳光底下的两个影子,紧密的贴在一起,若只是这样看,就像一对情侣一样。 虽然在现实中,他们的距离仅只朋友的关係,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欸,你发什么呆啊?不会是要我真的丢下你吧?」陈秋仁回头,正好捕捉到言祐海缩回手的画面,视线也从地面上别过脸。 他怀疑的望下地面,只看到他俩有点距离的影子还有一隻不明小虫在之间缓缓爬行。 「你不会是……」他瞇起眼。「怕虫吧?」 言祐海的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两下。「你想多了。」他越过那只虫,逕自离开。 「如果你怕虫就说啊我又不会笑你。」 「我没有。」 就这么「你是不是真的怕虫」跟「我没有」的怪异对话中走进教室。 「秋仁!」一声尖叫声后,陈秋仁发现自己身上多出一个紧拥自己的周叶敏。 陈秋仁第一个反应是推开她然后躲到言祐海身后。「我不是说不要见面了吗?」 「你那样不明不白的说不要见面我还不跑过来就是笨蛋了。」她气呼呼的说。 「我明明就有说理由啊。」 「那个理由太瞎了我怎么可能接受?」 这时候,班上一个他记得叫顏庞达的胖子说:「你怎么能提分手呢?」 欸? 「就是啊,太过分了。先不说你的对象是小敏公主,光是她每天都花时间跑来找你你就该偷笑了!」 喂喂喂,谁是小敏公主啊?还有你的语句不对啊先生!陈秋仁汗顏的用眼神求助言祐海。 「你们不要乱说,秋仁只是为了怕他俩要补考没时间约会,才会跟叶敏说要两个礼拜不见面的。」他微微笑,「而且这也是我提出来的,所以也不能全怪秋仁。」 陈秋仁不敢置信的望向言祐海,没想到他会说出来。 「言祐海你这样真的很不ok喔,怎么能这样挑拨离间情侣呢?」 「对啊,你该不会是想趁机追周叶敏吧?哇啊,戴绿帽——」一个击掌声。 闻此,陈秋仁越过还赖在自己身旁的周叶敏,一声不响的将拳头打在开口说话的顏庞达脸上。 景象实在太过惊愕,以至于没有人想试图架住握紧拳头、突然发火的陈秋仁。 「你再说一次看看,信不信我把你打得比现在更像猪头?」他挥动拳头,作势揍第二下。 「够了。」言祐海抓住他的手,「你闹太大了。」 「闹大?你还嫌我闹大?戴绿帽这种鬼话你觉得这不算大?」他挑衅的一笑,觉得全身的血液集中在拳头上,若不好好发洩一下实在很对不起自己。 「我不在乎。」言祐海冷静的说,不知为何浇熄了他一半的怒火。 「但我在乎啊。」他松开紧握的拳头,觉得痠痛。「谁都能说……唯独说你不行……」 在陈秋仁的想法里,有谁说他朋友的不是,他或许可以一笑置之,但对象若成言祐海就不行。 这无关乎爱情与否,只是单纯对一个他非常在乎的友谊的一种态度。 空气溢满沉默,若不用力深口呼吸下一秒可能就会窒息。 陈秋仁先打破沉默,「滚开啦!」转身推开言祐海离开。 他走上顶楼,叹口长气后躺在地板上。下一秒,言祐海就气喘吁吁的坐在他的身旁。 「你来干嘛?」 「陪你啊。」他直言不讳的说。 陈秋仁迟疑了几秒才说:「周叶敏怎么没跟你一起上来?」依照对她的瞭解,就是他现在正处火深水热之中都会衝过来的。 「上课了,我叫她先回教室。」他原本还想说什么,又闭口不说了。 「那你怎么还待在这?要是被老师知道你跟我一起翘课就糟了。」 他耸肩,「到时候再跟老师说去保健室就好啦。」 闻言,陈秋仁挑起眉毛。「好学生说谎可是不行的喔,小心下地狱。」 「比起一个诅咒自己朋友下地狱的人来说,我已经有足够理由上天堂了。」 陈秋仁本就知道自己的反应没有他快,闷着气不说话。 「你那么做,老实说我很感动。」 「感动个屁?反正那傢伙在班上讲了不少白痴话,我这拳打他刚好。」陈秋仁没有说谎,顏庞达在班上是出名的嘴臭。 言祐海摇头,不予置评。「今天呢?还要来我家读书吗?」 陈秋仁点头说对,然后在一阵寂静过后说:「言祐海,我问你一件事,要老实回答我喔。」 「你说。」 他垂下眼眸,迟疑了一下才开口:「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言祐海的身子僵住,眨巴着双眼,突然找不到开口的方式。 「是家人?朋友?还是……『那种』的?」若自说喜欢两跟字感觉有点自肥。「哪一种?」 言祐海瞬间呆住。「与其问我哪一种……是说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总不能说是因为一直觉得被喜欢吧?感觉超自恋。「就突然想到然后问啊。」他心虚的别过脸,想想不对又转头直视言祐海的双眼。 他原以为言祐海会考虑很久,但才过不到十秒他就若有所思的开口说:「家人,是个很要好的家人。」 不知怎地,陈秋仁听到这样的答案后,心里的某块开始蠢蠢欲动,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受油然而生。「这样啊……真是刚好呢,我也是这么想的。」陈秋仁乾笑的搔头,然后背对他。「你先回去吧,如果老师问起我你就说不知道就好,省得之后被发现说谎的麻烦。」 「你不想我陪你吗?」 然后被你看见他几乎掩饰不住的失落吗?「不用啦你快回去。」陈秋仁吸鼻,害怕双眼突如其来的灼热感不是错觉。 不过他干嘛要那么在意言祐海的回答?总比说是最要好的朋友来得好吧?至少能确定自己在言祐海心中是有分量的。所以他根本没必要有奇怪的情绪不是吗? 言祐海迟了一下后,听话得转身离开,直到听见他关上铁门的声音后才放开咬紧脣的牙齿。 他摀住双眼,等到再度从现光明才发觉手背及眼角都湿湿的。 「搞什么啊……」他喃喃唸道,那股强大失望到底是从那里来的? 该不会……他是真的喜欢上言祐海了吧——这样的想法猛地闯入脑海里,每一字他都晓得,但拼凑起来的语句却让他难以理解。 他不晓得那梦到底占了多少因素,但比起以往,他更在意言祐海的每一个举动,甚至只是一句话都能影响到他一整天的心情……这就是喜欢吗?那周叶敏呢?周叶敏算什么? 陈秋仁猛地想起当初被周叶敏告白的场景。 那时候他突然被校花——也就是周叶敏叫出去后,在一个楼梯间被告白。当下他立刻拒绝,也说了对对方没感觉的话,但周叶敏也说给他时间考虑,就逕自跑开了。 本来没放在心上的,也打算等到明天回覆同样的答案,所以在言祐海拿着他俩的午餐走过来、问他「刚才怎么了?」的时候笑说自己被告白了。 他不记得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件事的,但当言祐海问他是不是要跟她交往的时候,脸上不带任何情绪。 「那你觉得我应该跟她在一起吗?」他侧过脸,问道。 「我觉得,」言祐海轻咳两声,扯开笑容。「如果秋仁你想的话可以试着跟她在一起啊。」 他的心揪紧一下,却未察觉。「我对她又没感觉。」 「有时候相处久了,原本没有的感情也会慢慢浮现而出的。」 陈秋仁自知虽然自己笨,但还没笨到听不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你这就像在要我跟她交往的意思啊。」他忍不住大笑。 言祐海默然几许,然后沉住气说:「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笑意嘎然而止,陈秋仁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他赫然发现,自己是第一次觉得氧气不足,吞嚥时彷彿有什么东西卡在胸口。 言祐海吞噬口水,不去看他的双眼。「就是你可以跟她交往看看的意思。」 第二天,他对周叶敏说出「我们可以交往看看。」,就一直到现在。这样想来,他那时候在说出这句话时脑袋里想的是言祐海那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可以跟她交往看看。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是想听到什么答案呢? 为什么……只要一回想起来就令他心痛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