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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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近一个赛季的艰苦鏖战,青年终于如愿进入了第二年年初的澳网,幷且一路过关斩将走到了最后,站到了卫冕冠军手冢国光的对面。 虽说手冢拿的是德国国籍,而越前龙马是美国国籍,但他们都是日裔的身份还是受到了众多日本体育媒体的关注。更何况这一年多来,越前龙马和他的兄长越前龙雅之间从未停止过的小道消息在赛前又达到了一个小高潮,所以这次赶往墨尔本公园球场进行现场报道的日本媒体当中还破天荒的出现了娱乐记者的身影。 在这样一场受万众瞩目的球赛里,身在风口浪尖上的龙雅理论上是不太适合出现的,可他还是来了,为着他最爱的小不点职网生涯中的第一个大满贯赛事。没有任何隐藏身份的装扮,他就穿着最简单的t恤加短裤,架着墨镜坐在视角最好的位置上,一出现就惹来众多记者的关注。毕竟,如今的越前龙雅已不仅仅只是日本的影帝了,随着在最近几部好莱坞着名影片中的成功露面,他的名字渐渐被世界所知。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一小会儿时间,青年在聆听完平等院的叮嘱之后朝龙雅所在的方向看了看,一抹充满自信的笑容绽放在墨尔本明媚的蓝天之下。龙雅能来,他真的很高兴,而他要的高兴也不会仅此而已,他会用这场对决的胜利来回报每一个在他身后默默支持着的人,包括此刻已站在球网边等待自己的手冢。 带着这样的想法,青年昂首走进球场,走到手冢面前站定,仰头迎视着那双正静静注视着自己的漆黑凤眸,轻轻叫了一声“部长”。这已不是他们第一次在球网两边见面了,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心中除了感激之外还有无穷无尽的战意,因为在他们之间进行的比赛里,他的胜绩还是零,他想要在这场职业生涯的首场大满贯决赛里将这个成绩改写。 看着掩不住兴奋的琥珀猫眼,手冢唇角微扬起浅淡的弧度,轻轻点头道:“你做得很好,越前,今天也让我们来一场全力以赴的比赛吧。”他一向不善言辞,但他相信眼前的孩子能懂他对今天的比赛同样期待。经过这一年亲眼目睹这孩子忍受着满身的伤痛一路走到今天,没有人能够比同样带伤的他懂得其中的艰辛,而能够打上一场拼尽全力的比赛,是对他们努力最好的告慰,与胜负无关。 听着耳畔传来的比赛即将开始的通告声,青年握住手冢伸来的手,微挑着诱人的猫眼笑道:“部长,今天我也会努力赢过你的。” 回以淡淡的一笑,手冢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轻轻的说:“如果你今天真的赢了我,那也是你应得的,越前。” 确定了发球权归属于手冢之后,青年再次同他握了握手,转身走到底綫处,屏息等待着比赛的正式开始。他同手冢已不是第一次在正式赛场上交手了,自然清楚即将到来的是一个速度极快的发球,因为手冢对球的速度和角度的把控放眼整个atp都是拔尖的,也在好几个赛季里都保持着打出ace球最多的记录。如果不能防住对方这一招,基本就等于败局已定,他之前已经在这上面栽了好几个跟头。 果然,当发球的哨音响起没多久,一个速度极快,角度也极其刁鑽的发球以手冢的球拍为起点,如离弦的箭般直扑青年发球有效区的右侧死角。好在早有准备,青年灵巧迈动着单脚小碎步追上朝底綫飞奔而明黄色小球,紧接着右手一挥,漂亮的给予还击。 对彼此的球路都是相当熟悉的,手冢当然也料到自己不会如此轻易得逞,发球刚一完毕便冲向前场,将青年刻意贴着球网飞过的球稳稳拦截,幷挑成一个高球。这是青年的一个小伎俩,高速旋转的球在擦过球网时会改变飞行的速度与方向,为的就是防备手冢接下来会慢慢成型的手冢领域。幷不急于求成,手冢就这么慢慢的和青年来回周旋,直到找准机会突然在前场高高跃起,将青年的一记高球用力扣杀在他脚边。 先声夺人,再加上这一球的较量双方都发挥了极高的水准,打得非常漂亮,满场观众都送上了热烈的掌声。对于曾经有着师徒之分的两人在球场上一见面就会发生激烈的拼杀,他们已经不奇怪了,他们只是坚定的认为只要有他们俩同时出场的比赛就会格外精彩。 到底还是手冢的临场经验更为丰富,实力也更加突出,即便青年对他防守得相当严密,他所擅长的手冢领域最终还是在第一局的最后一球时完成了。稳稳立于底綫中央,他不紧不慢的还击着每一个来球,幷抓住对方一次极小的失误成功得分,率先拿下第一局。 接下来是青年的发球局,因为占据着发球的主动权,他丝毫不敢有所懈怠,更不想陷入手冢领域的纠缠,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发球得分的战术。零式发球、唐怀瑟发球被交替使用,两种不同风格的发球却在他的拍下神奇的结合在了一起,成了专属他越前龙马的球风,看得观众眼花繚乱,也看得身为他对手的手冢眼底有淡淡的疼痛。手冢当然知道青年做出这样选择的原因,那不过是因为顾及着那只带着旧伤的手臂的不得已,这种憋屈的心情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 一局终了,青年如愿以偿的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但对他的消耗也是相当大的,精緻的面孔上汗水滚滚而下。可他依然不敢有半点松懈,因为紧接着又将与手冢展开拉锯战,对他的精神和体力都是极大的挑战。依旧严密防守着手冢领域的成型,可也许是因为太过在意了,又或者是每一次击球都要把球恰到好处的擦过球网对技术的要求极高让紧綳的神经不堪重负,失误不断出现,好几次都是自己把分送给了对方,很快便输掉了第三局。 第四局几乎就是第二局的翻版,青年再得一分,将第一盘的总比分扳成了2-2平。局势在一时间陷入了比较尷尬的境地,虽说互有试探,但双方都无法成功攻破对方的发球局,无论是手冢还是青年都在极力思索着打破僵局的对策,而率先有所动作则是青年。 第五局依然是手冢的发球局,青年在此时放弃了对手冢领域的防备,选择了正面进攻。而看着他的动作,一直坐在教练席上的平等院霍然起身,朝前快冲了几步又硬生生的顿住,英挺的面孔格外难看,仿佛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失态。不仅是平等院,就连站在球网另一边的手冢也紧紧蹙起了眉头,清冷的凤眸里飞闪过一抹复杂。 平等院的反应让坐在观众席上的龙雅感到奇怪,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不断扩大,让他只能死死盯着青年的一举一动,渐渐看出了端倪。他的确是不能打球了,但关于网球的理论知识却是无一不精通,让他看得出自己深爱的小不点是选择了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在打球。尖锐的刺痛从剧烈跳动的心脏处传来,痛得他抿紧了嘴唇,修长的手指死抠着座椅才能把自己固定在位置上,而不是冲到围栏边大声喝止那个带着毅然决然表情的爱人。 相比龙雅看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其中的缘由,手冢几乎是在青年还没有完成这份企图时就已经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了。因为,青年所使用的手段他太过熟悉,那是他的另一个绝技——手塚魅影,一个就连他自己都不太敢轻易使用的技巧!比起手冢领域,手冢魅影对手臂关节的损耗基本是成倍甚至数倍增加的,那只曾经承受过断骨之痛的左臂如何能够承受?这根本就是玉石俱焚的做法,这孩子是疯了吗?想赢自己的心情有那么迫切吗? 一直用手冢魅影将手冢的来球排斥出场外,青年终于成功破发,可左臂断裂处传来的隐隐疼痛已让他握着球拍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站在底綫处,他深深吸着气抓紧发球前极短暂的休息机会平復着因疼痛而逐渐急促的呼吸。在不经意的一次抬首间,他看到球网对面那双熟悉的清冷凤眸里反常的凝聚着巨大的愤怒,微微怔楞了片刻之后轻轻勾了勾唇角,带着一点点的歉意。 抱歉,部长,我真的很想赢下这场比赛,我不想让龙雅特地赶来之后带着失望离开。他已经走得比我快了好多好多,我除了拼尽全力之外别无选择,我不想输给他,更不想他为了等我而停下前进的脚步。 充耳不闻平等院站在球场边缘用压抑愤怒的嗓音传来一声警告般的呼唤,青年仍旧选择在自己的发球局里交替使用零式发球和唐怀瑟发球。在他看来,虽然这两种发球对手臂的负担都很大,但胜在一击必胜,让他可以节省更多的体力去对抗手冢。只可惜,他的发球动作已经在慢慢的走形,球在落地后弹起的距离也越来越高,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对球的把控力已不如前两局那么精准。 立于底綫处,手冢浑身僵硬,幷不去接那些明显有着漏洞,对他而言幷不是一定不能还击的来球。直到青年在这一局的最后一个球发出,他用力的闭了闭眼,突然动了。快速移动到前场,拍框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将弹起得幷不算太高的球以一记大力的挥拍重重还击。球没有落到界内,而是被直直击向了青年身后的防护墻,他在沉闷的声音里用严厉的目光狠狠逼视着青年略带惊愕的双眼。 在观众们看来,手冢是找到还击对方发球的方法了,可青年却懂得这是来自手冢的警告,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不计后果终于激怒了对方。这一局虽然胜了,却胜之不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好几个发球手冢其实是可以接到的。说白了,他一向正直不阿的部长有放水的嫌疑。 心中没由来的浮起一抹愤怒,青年抬起球拍直直指着准备发球的手冢,咬牙怒道:“手冢国光,不要侮辱我,你以为自己必胜吗?你还差得远呢!” 回以冷淡的一睹,手冢俊美的面孔蒙着一层寒冰,一反平时比赛无论对手如何用言语挑衅都不理不睬的态度,抓着球稍微停顿了片刻,淡淡的道:“那就不要用近乎无赖的打法,没意思。” 一句话堵得青年紧紧抿起了嘴唇,纤长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狠狠咬了咬嘴唇,直到唇齿间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才渐渐平静了下来。无所谓了,只要能赢,就算被说成是无赖也没有关係,他只是想把胜利送给龙雅,就是这么简单。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再一次开启手冢魅影,忍受着左臂传来的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疼痛,一次又一次把来球排斥出界外。 这种只是为了得分而没有丝毫观赏性质的对决逐渐引来了观众们的不满,观众席上传来的嘘声也渐渐大了。龙雅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他突然懂了青年这么做的用意,却幷不为这种做法的理由而高兴。他甚至有点后悔今天出现在这里了,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也许一切将变得不一样。所以,当第一盘比赛在青年艰难的取胜之后,他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连看都不曾看一眼那双朝自己望过来的琥珀猫眼。 第一盘比赛结束了,双方球员有短暂的休息时间,青年脚步踉蹌的走回平等院身边,神情黯然。他是目送龙雅离开的,却不懂为什么龙雅会连比赛都不看完就离开了,心中充满委屈。而看着那张写满失落的精緻面孔,平等院压下想要怒斥他的衝动,低低的叹了口气,一边抓紧时间替他放松肌rou紧綳的手臂,一边淡淡的开口道:“龙雅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转告你,他幷不想看一场为了胜利什么都不顾的比赛。” 猛的抬起头,青年楞楞的望着平等院锐利中繚绕着疼痛与无奈的眼,眼里有深深的困惑。他做错了吗?他不过是想把这场胜利送给龙雅,为了这个不惜用自己最不屑的方式,甚至因此激怒了部长,为什么龙雅说不想看他的比赛? 回望茫然无助的猫眼,平等院抬手又爱又恨的揉乱一头墨绿的发丝,咬牙低駡道:“蠢死了!他要看的是你越前龙马自己的比赛,而不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胜利!他让我问问你,你还记得外旋发球是怎么打的吗?你还记得你那些抽击球吗?如果你记得,就打给他看,即使是输了也要输得漂亮一点!” 仍旧怔怔仰望着平等院,青年沉默了许久,突然轻轻的问:“前辈,我做错了吗?” 微红的猫眼里有不解也有委屈,平等院当然明白他此刻的心情,略微顿了顿,道:“不能说是错了,只是我不接受这种为了胜利透支身体的做法。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你的教练,我也不想再看这种没有任何美感的比赛了。网球是一项运动,不是一争胜负的工具,所以手冢和龙雅才会那么生气。” 似乎有点明白平等院的意思了,青年抬手摸了摸在一番按摩下稍微舒服了一点的左臂,低着头不说话。直到第二盘比赛即将开始的提醒通告响起,他才扭头朝龙雅空荡荡的位置看了看,眼底飞闪过一抹伤感。仰头看向平等院,他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前辈,我会好好打的。” 心知这个聪明倔强的孩子是懂了自己的意思,平等院浅淡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发,柔声道:“那就去吧,好好打,不要让这场比赛留下任何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