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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斯莱·沙克尔

    “我们在外面警戒。”

    金斯莱压低了声音说,他把头微微偏向了部长的方向,抱起双臂,面朝着远方的树林站立着,多年的傲罗生涯让他立即识别出那个地方最容易设下埋伏。

    风瑟瑟地拂过树梢,树林轻轻低吼。魔法部部长鲁弗斯·斯克林杰面色如常,他径直穿过了陋居周围的保护咒,在金斯莱的眼中,斯克林杰仿佛一跛一跛地走入了一片湿润的浓雾,直到渐渐消失,而陋居被那一片雾气紧紧包裹。

    他和亚瑟·韦斯莱等候在咒语的保护范围之外。哈利在四天前依照计划从女贞路4号成功转移,但是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虽然金斯莱已经事先知道凤凰社会制造出转移日期泄密的假象,并且尽力安排防备措施。但是食死徒的人数之众还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他在那天的混战中看到了卢克伍德、多洛霍夫还有克拉布等人,看来前些日子刚刚从阿兹卡班越狱的那些食死徒们已经迅速地为伏地魔卖命了。

    这场“七个波特”的战斗给凤凰社带来的损失不可估量,但是哈利是他们最后的、最珍贵的希望,所有的凤凰社员都早已做好为他而死的准备。疯眼汉穆迪永远地离开了他们,乔治·韦斯莱失去了一只耳朵……听说是斯内普的神锋无影击中了他,西弗勒斯·斯内普如此心狠手辣,虽然不是致命的伤害,但是……

    沉重的思量在金斯莱心中低回盘旋,让他的脚步声音发闷。他知道自从邓不利多的死亡开始,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存在着种种疑团,他也深知一些秘密就像是记载历史的羊皮册一样难以秉笔直书。

    金斯莱和亚瑟开始围绕着陋居四周进行检查,顺便又加固了一些咒语。皮鞋下的草甸十分柔软,偶尔传来落叶和甲虫壳碎裂的细小响声。由于魔咒的重重保护,陋居此时从外面看上去是一片茂密的杂草,和别处的景色没有任何不同。露水打湿了男巫的皮鞋,随着温度的升高,面前的草地上升起了淡淡的白烟,金斯莱看着细长的草叶伴随着微风吹拂的方向而倾倒。

    斯克林杰对陋居的造访完全秘密,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男巫手中的东西实在关系重大。阿不思·邓布利多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留下遗物和遗嘱,这里面多半暗藏着能够帮助哈利打败伏地魔的关键信息。

    《诗翁彼豆故事集》、熄灯器、金飞贼,此三者有何关联,又有何深意呢?除了熄灯器能让三个孩子在面对食死徒的追捕时逃得更方便一些,金斯莱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用途。难道这是个字谜?邓布利多或许喜欢字谜。但金斯莱将这些字母翻来覆去地研究数个晚上,也没有得出任何有意义的结论。

    他曾经建议斯克林杰将这三样遗物连带着遗嘱原文让众人研究一阵子,但斯克林杰坚持认为只有将它们交到三个孩子的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或许斯克林杰是对的,邓布利多在立下遗嘱之时必然已经做好了深谋远虑,这个谜题只有哈利、罗恩和赫敏才能解开。

    斯克林杰作为曾经的傲罗办公室主任,金斯莱多年来受到他的直接领导,他的行事风格雷厉风行,总是雄心勃勃,曾受傲罗们的爱戴。不过最近一年在魔法部部长的职位上,他反对黑魔王的措施不力饱受诟病,也不少让原来的老下属颇有微词。金斯莱对斯克林杰的感情十分复杂。

    巫师袍下,金斯莱的身上其实穿着的是麻瓜套装,套装下面又是一件沉重的防弹背心。近来他被委派前去协助和保护麻瓜首相,其实和麻瓜首相的麻瓜秘书们所作的工作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袖管中比那些人多了一支魔杖。

    他时常会从回到魔法部向斯克林杰汇报工作,因此也给了他们此次来到陋居的时间和机会,总而言之,他此时出现在斯克林杰的身边并不会令人生疑。

    没用太多时间,斯克林杰便面容严肃地迈步走出,年长的男巫沉沉的目光看向地面,脚步和往常一样笃定而有力。

    “他打开那个金色飞贼了吗?”亚瑟举步跟在他的身后问。

    斯克林杰用沉默替代了回答。

    金斯莱不禁叹息一声,他心中已有答案,那三个孩子也没能解出几种遗物的含义,至少他们没能给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那格兰芬多宝剑呢?遗嘱中说把宝剑留给了哈利,他有问起这件事吗?”亚瑟追问道。

    斯克林杰依然匆匆向前,“当然。”他简短地说,脸色看起来不怎么高兴,金斯莱推测他在和哈利交流时应该闹得不怎么愉快。“我告诉波特先生格兰芬多宝剑不应当从属于个人。”

    大抵只能如此告诉他,金斯莱心说,斯克林杰倒是想把宝剑给波特,但是无能为力。因为斯内普即将成为霍格沃茨的校长,格兰芬多宝剑也将被黑魔王视为所有物,他想必会乐意亲自把玩和检查格兰芬多宝剑,也会格外关注这把宝剑的去向。斯内普虽然欺骗人的本领高强,但毕竟没有用一把假剑糊弄黑魔王的能耐,至少目前不行。

    今天的落日颇具美感,但是金斯莱心神不宁,无法报以欣赏,他和其他多数人一样,都被一种紧张的阴郁气息所笼罩,早已难分风雨晦晴,似乎也不知晨昏寒暑。在余下的路程中,他沉默着跟在斯克林杰的身后,直至来到了魔法部工作人员上班的那间简陋的公厕。

    斯克林杰排在金斯莱的前面。“发誓你会对今日之事严守傲罗的纪律,沙克尔,你今天的护送到此结束。”魔法部部长用最低的声音对他说道。但是并未等他回答,斯克林杰便径直关上了公厕隔间的门,紧接着门内响起了冲水的声音。

    第二日傍晚下班前,金斯莱照常来到魔法部向斯克林杰汇报一天的工作,却发现部里完全乱作一团,纸飞机尖锐地横飞乱撞,各种文件铺洒满地,地上碎裂的羽毛笔、回形针等杂物令人脚底打滑,甚至有一朵乌云升起在天花板上,白紫色的闪电四处乱劈。金斯莱的审视着眼前的一切,只有握着魔杖的右手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魔法部暂时没有任何人流血,但局面已然失控,四处充斥着男男女女的尖叫、行尸走rou般的官员和身披黑袍的食死徒。几个身披黑色长袍的人冲到他的面前,用咒语将他牢牢束缚,金斯莱并未妄图躲闪。“傲罗,金斯莱·沙克尔。”他立即报上了自己的职务和姓名。

    但是咒语没有将他放开,“我们将对你近期的行程进行审查,由于你疑似接触了鲁弗斯·斯克林杰。”黑袍人冰冷地说。

    “我向魔法部部长例行汇报工作。”金斯莱略有些急促,不详的感受从他脑中升起,他看到许多人,他们的共同特点是行事怪异、眼神空茫,仿佛完全受到他人驱使。夺魂咒,他心说,而另一行身穿黑袍的人正在押送被反缚住手臂的鲁弗斯·斯克林杰。

    金斯莱的心剧烈地战栗起来,他看不到斯克林杰的表情,也不知他是否也身中夺魂咒,但他知道凤凰社的生死将全部悬置在斯克林杰的口下。如果斯克林杰无法承受食死徒的拷问……梅林那,金斯莱的脑海中飞快思索着应对这最坏可能性的方案。

    阿不思·邓布利多精心策划了自己的死亡,是不是也早已预料到斯克林杰今日的死亡呢?金斯莱难以想象阿不思在死前究竟为凤凰社的未来殚精竭虑地筹划了多少。唉,阿不思,在你离开之后,情况立刻变得如此黑暗,金斯莱在心中叹息。唉,如果阿不思仍在就好了。金斯莱感到自己像置身黄沙一般,正被细密而缓慢的窒息与痛苦淹没。

    保守秘密,金斯莱嘴唇紧抿。他在常年的傲罗工作中早已领教这一点的重要性,在保护麻瓜首相的任务里更是如此,但是时至今日,他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谍报工作的困难之处。

    金斯莱·沙克尔明白将有更为艰巨道路横亘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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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弗勒斯·斯内普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魔杖尖释放的咒语接连不断,斯克林杰的惨叫越强烈,她的眼睛就越狂热,显然从中找到了非人的快乐。

    “你说再有多少个钻心剜骨他会死?”贝拉特里克斯欣赏着眼前的场景问道。

    “我猜还有6个,我还知道即便再有60个钻心剜骨,从他嘴里肯定撬不出任何有关哈利·波特下落的事了。”一个人回答。

    “简直是白费劲,真应该直接杀了这个猪猡。”亚克斯利怒道。

    “那就直接杀了他。”卢修斯·马尔福不耐烦地移动了双腿。

    数不清多少瓶吐真剂早已如流水般被灌入斯克林杰的口中,过多的摄神取念已经完全搅乱了男巫的神经。然而食死徒们对魔法部部长的日常工作情况漠不关心,对于反倒巷的改造计划更是嗤之以鼻。接连几日的拷打和审问,他们没有从斯克林杰口中听到有关哈利·波特去向的半个字母。

    鲁弗斯·斯克林杰身为前傲罗办公室主任对食死徒折磨人的手段一清二楚,恐怕早已服下大量的抗吐真药剂或者是立了赤胆忠心咒竟,也可能更为彻底,西弗勒斯猜测,斯克林杰可能直接抽出了有关凤凰社的记忆或者用了一忘皆空。

    此时对斯克林杰的折磨更像是泄愤,正在施咒的几人将咒语的恶毒程度更上了一个台阶。头顶的白炽灯闪烁了两下,交织的红光和绿光划过漆黑的墙壁,潮湿的墙砖凛然反射着刺眼的光线,将所有人的脸都衬得一如蜡像般僵硬而诡谲。

    坐在房间中央椅子上的斯克林杰已经无力抬头,他浑身是伤,口中溢出的鲜血染湿了整个前胸,一股淡淡的腥味伴随着沉滞的空气缓慢地向所有人的鼻尖爬伸。

    “我不喜欢血腥味。”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轻描淡写地用一个咒语止住了血流,斯克林杰溢血的喉咙和眼角rou眼可见地肿胀起来,紧接着男巫的口中艰难地发出了一阵咯咯的痛苦之声,然后脑袋一歪,整个身体毫无生气地软了下去。

    这场面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略微感到焦躁,西弗勒斯自己也难以抑制地在房间中踱步,当然并非因为斯克林杰的惨状,他们这些人就和马尔福庄园地牢的墙砖一样,比罪恶更加麻木,比罪恶更像是罪恶。

    斯克林杰应该回到梅林仁慈的怀抱中去,西弗勒斯觉得是时候了。

    卢修斯·马尔福突然抬了抬眼皮,男巫坐在一张法国沙发上,一只手安置于蛇头手杖,另一只手停顿在镶金线佩利斯花边的黑袍上,他的衣着虽依然华贵,但却双颊高耸、眼窝深陷,脸色和死尸一样难看,他刚被放出阿兹卡班,在庄园中滋养的时日还不足以让他的脸颊上生出足够的血rou,可见吃牢饭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会窒息而死的,贝拉。”卢修斯的语调冷淡。

    贝拉特里克斯转了转手中的魔杖,目光斜盯在了西弗勒斯身上,“随便给他点药,留着他的命,斯内普。”她使唤道。

    正合心意,西弗勒斯暗想,这是个好时机。于是他熟练地换上了副假笑,懒洋洋地说道:“我建议别这么做,以他身体目前的脆弱程度。现在任何药物都可能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我发现你总是在与我对着干。”贝拉特里克斯冷笑道。

    “那你的发现就错了。”他慢条斯理地说,从袖中拿出了一瓶振奋药剂放在桌面上,玻璃魔药瓶和桌面碰撞出了清脆的声音,“我确信这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魔药的特性,也无法阻拦你将这瓶振奋剂喂到斯克林杰嘴里。但我需要事先声明,如果他因这瓶药剂而死,完全与我无干。”

    “懦夫!”贝拉特里克斯拿起药瓶,随即轻蔑地骂道,女巫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西弗勒斯挑了挑眉毛,发现这个词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无法让他的心中泛起任何波澜。

    在贝拉特里克斯捏住斯克林杰的下巴,准备将药水倒入男巫的口中时,卢修斯·马尔福突然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绕过沙发向地牢的门口走去,紧接着又停在了他身侧,“你不觉得这里面太闷了吗,西弗勒斯,出去喝点?”

    他顺从地跟上卢修斯的步伐,趁机离开了暗室。

    他们在狭窄的走廊中前行,虽然两侧有不少长明的火把,但仍觉十分昏暗。走在前方的卢修斯突然发话,“身居高位了,西弗勒斯,不想让自己手染鲜血了?”

    西弗勒斯轻嗤一声,“看来你对黑魔王的心思还存在误解,你难道没发现吗,我主的心腹全都出自阿兹卡班。”

    卢修斯停下脚步,回头扫视着他,似乎在考量这话到底是讽刺嘲弄还是真情实意。

    此时一个食死徒神色仓皇地跑了过来,卢修斯一把拉住了他,问道:“死了?”

    “估计——多半是——不、还不好说……我得去叫擅长治疗咒的人来,马尔福大人。”

    “他活不了。”西弗勒斯开口。

    卢修斯看他一眼,微微侧身让出道路放那人离开。

    二人转了个弯,来到了另一个长廊之中,长廊的两侧堆满了橡木桶。

    “把地牢和酒窖放在一起?非常有趣,卢修斯。”

    卢修斯·马尔福神色复杂,“我想让你看个‘有趣’的事情,西弗勒斯。”他轻声说。

    西弗勒斯立即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