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人只有身体健康的时候才会有底气大放厥词说“不如去死好了”，松都对此深有体会。身体逐渐像旧数码产品一样变得不再灵敏、故障频频，皮肤因为出租屋环境的潮湿杂乱环境变得粗糙偶尔还会起疹子。这种狗都不住的房子租金也并没有比半年前在市中心租的公寓便宜多少，松都用假得要死的甜腻语气跟白痴房东进行了半小时无效沟通，结果结局还是收到了最后通牒：不把欠了两个月的房租交上，下周就可以去天桥底下跟流浪汉眉来眼去了。

    松都摔上房门，骂骂咧咧地打开手机通讯录，烦躁地来回划来划去，能借的都借遍了，还有几个傻逼暗示她用身体换钱；父母几年前就把她从户口本上牵出去然后拉黑了，还若有其事地去公证了一篇亲子关系断绝声明，说丢不起这个脸。松都蜷缩在床垫上盯着屏幕，焦虑地啃着残缺的美甲，开始思考要不要去裸贷，又觉得靠自己的脸和身材与其裸贷还不如去做福利姬，格局打开，杜绝中间商赚差价。

    牙一咬心一横，准备点开蓝色小鸟软件看看行情的松都，却突然看到微信连跳了几条消息，是前几天刚拉的中学聚会群，松都这几天都在忙还没来得及在群里发疯骂人揭短然后被踢。

    点开[崇熙中学47届A班聚会]群聊   99 的群消息之后，松都简直有种阴沟里的老鼠被灼伤眼的感觉。

    Katie   baby：好呢好呢，好期待周末呀［捂嘴笑］

    鸢宝：还没聚餐大佬们就把钱预付了，这么好？

    发光のSweet：[礼花][礼花]咱们班好多人都好厉害，可惜我不在国内去不了，大家以后多多联系呀！

    047167：是几号啊

    变萌变淑女：哇～～开心，我能带男友来吗[大笑]

    她啧了一声，不知道这些现充哪来的她的联系方式，也没说一声就把她拉进来了，真是的，连老鼠睡觉都要打扰吗。今天算这些婊子运气好，她没空挨个把这些傻逼以前干的傻逼事都抖出来。正准备关掉微信界面的时候，松都眼尖地看到聊天框最底下又浮出一条消息。

    故：好，我大后天过去

    那个熟悉的，大概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换过的ID让松都心跳漏了一拍，她啃着指甲点开那个熟悉的简单线条画头像，果然自己还在黑名单里，记仇的家伙。

    松都看了下个人资料又返回群聊的时间里，群消息像被引爆的化粪池一样突然喷出来十几条套近乎的信息。啊，这个逼崽子还真是受欢迎，想想也是，这家伙几乎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了，有钱，并且在有钱人里算是待人礼貌的一批了。

    那个顶着轻量级二刺猿头像的家伙还在群里不紧不慢地回复众人消息，松都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扔到一旁，呈大字型地躺在坑坑洼洼的床垫上，盯着天花板上黏的虫子尸体的痕迹，开始发呆。

    她们读中学的时候亚文化还没那么流行，同性恋还是稀罕物件。顾畔早早出柜却没有遭遇校园霸凌的铁拳，原因其一应该是，呃，她那张脸看起来还行，其二就是在这个满是神经病的世界里顾畔还算精神健全，总是笑意晏晏，平时出手又慷慨。松都撩拨级草校草、跟班里女生几个团体明里暗里撕逼、在走廊拐角被人团团围住的时候，顾畔跟同一波人相处甚好，甚至那些婊子还会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

    人也不能饥渴到那种程度吧，顾畔她是不带把的好吗，松都对于那些女的因为性取向被兼容就蠢蠢欲动想要多个优质大鱼的样子颇为无语。

    顾畔只是比她们这些低级菜狗更会装，这人恐怖得要死，初中还勉强像个可爱娃娃，高中时候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已经初具雏形，据传还想碰运气向她表白的异性直接骤降为零了。

    尖锐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不甚美好的青春回忆，松都打来电话，对面女声明明充满不耐烦又假惺惺地捏着腔调，邀请她一定要来周末的同学会，并且绘声绘色地描述多认识一些已经成为大人物的旧日同学会有多少好处。

    松都觉得刺耳。

    “你想看我过去喝多了开始满场找乐子吗。”松都歪着脖子夹着手机，无聊地扣着指甲缝里的灰尘。

    “……总之你过来，你最近不是缺钱吗，我可以稍微接济你一点嘛～”

    对面的夹子音让松都想吐，都二十一世纪了大姐，狩猎审美要跟随时代进步啊你。

    “我缺钱可以去卖。”

    对面被她呛住了沉默了几秒，夹子音也不夹了，压低声音狠狠说道：“徐松都你周末必须过来，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

    “你这么说话真的很像我妈诶，你是因为你妈去世了，所以开始满世界找人给人当妈来进行移情治疗吗？”

    “……”

    挂掉的声音响起，松都满意地松了口气，太好了，她当贱人的功底一如既往，完全没有退步征兆。

    然后很有骨气的松都，周末还是准时出现在了预定的国际酒店的会场，付完出租车钱之后她账户里余额还有十一块五。松都大人决定莅临现场的理由原因很简单，她真的没钱了，连做福利姬拍照的服装设备钱都没有了。楼下便利店夜班倒是可以日付现结，但是松都真的不想面对残酷的人生现实，退一步来说她可以做菟丝花或者去卖批，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找个白痴骗点钱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