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你怎麼走？”吳邪問他：“跳著走？” “嗯。”悶油瓶點頭。 “那你去哪？回去那個墓裡？你死人啊？以墓為家啊？”吳邪氣笑了，拽著悶油瓶又滾了半圈，緊緊箍著他的腰，惡狠狠地說道：“我不做，你憋著吧，憋死你，去你媽的張起靈，你牛，你牛逼壞了！” 悶油瓶的腰被吳邪死死摁著，他拽住吳邪手腕，輕而易舉將他一把給扯開了，問道：“我叫張起靈？” 吳邪冷笑一聲，心說我他媽憋死你，從現在開始我一句話都不和你說，我看你怎麼辦。 他站起身扭頭就走，獨留張起靈一個人躺在床上，然而才剛走沒幾步，就見張起靈下了床，一拐一拐的往門口走去。 “你去哪？”吳邪面色森寒走過去擋在門前，“和我說，我可以陪你去。” 得了，一秒破功。 “來不及了，”悶油瓶忽然道：“動作要快，要來不及了。” 吳邪心頭一跳。 這句話和他在塔木陀聽見的話是一模一樣的。 “什麼來不及了？”吳邪皺起眉頭。 悶油瓶不回答他，只是突然抱著頭，蹲了下來，喃喃地說：“要來不及了…得快…得動作快。” 吳邪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如果說是汪藏海給他下達的天授，那麼現在墓裡的汪家人都已經死絕了，那讓張起靈再回去也沒什麼意義。 除非讓悶油瓶感到緊迫的是別的東西。 這麼一想，吳邪立即轉過身去，蹲了下來。 “上來，你要去哪？我帶你去。” 悶油瓶原本抱著腦袋，聽到這句話走上去趴到吳邪身上，微微顫抖著說道：“快、快走！” “知道了，”吳邪安撫他，打開門往隔壁走去：“等會啊，我叫上胖子，你這樣子帶上你我不放心。” 胖子這會兒剛睡醒，精神正好，聽見吳邪的要求，背著一包雷管就跟著走了，毫無二話。 兩人依照悶油瓶的指示回到原先的盜洞，胖子見了一手扶額，哀嚎道：“怎麼回事兒？這破地方咱們每天來一次？還搞參拜啊，這麼虔誠？” “我得進去，”悶油瓶說：“那裡是我來的地方。” 吳邪回過頭：“你想起來了？” “嗯，”悶油瓶有些悶悶地說：“帶我進去。” 胖子驚訝地回頭看了看悶油瓶。 不是因為那句“帶我進去”，而是因為說話的聲音。 明眼人都能聽出話裡的不情願。 這在悶油瓶的身上是很難得的事。 吳邪咬了咬牙：“我倒要看看這墓裡到底有些什麼鬼東西。” 三人分別進了盜洞，裡頭已經被雷管搞得面目全非了，想當初吳邪還一臉瀟灑的頭也不回的離開現場，現在才隔了不到一天，就又回來了。 實名打臉王。 地上到處都是汪家人的屍體，殘渣碎末散發著噁心的臭味，胖子摀住鼻子，跟在吳邪後頭走進了xue道裡。 xue道還是黑漆漆的，再加上傍晚時分，看著比早上來的時候又更黑了。 “走走走，是能走出個鳥來…”胖子嘴碎道：“走來走去就都一樣嘛，大不了又陷入死循環…犀牛角俺也用完了，你說要是——咦？” 他抬起頭，疑惑的拿手電筒照了照，眼睛頓時瞪大了：“天真！天真！這兒有個洞啊！” 吳邪見胖子手電筒是往上的，一臉懷疑的走了過去： “這裡到處都是平地，這洞開在這裡不就是出去了嘛？” 吳邪順著胖子手電筒的光線看過去，一時間瞳孔緊縮，張口喊了出來：“這怎麼可能？！” 在xue道的上方被開了一個洞口，而洞口內部竟然全是那天在這個墓xue裡所見到的嬰屍！加起來起碼有500具不只！ 但這怎麼可能？！ 上方應該要是陸地才對！怎麼會有這種空間？！ 吳邪看著散發著詭異光芒的墓室，簡直不敢相信。 悶油瓶抬起頭，夾著吳邪的背就要爬進去，被吳邪一把扯了下來： “不行！先等下！” 悶油瓶抱著吳邪的脖子，似乎是感受到了吳邪的害怕，輕聲道：“吳邪，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 “你確定你真的知道麽？”吳邪嘴唇都顫抖了：“你真的知道嗎？” “嗯，我知道。”悶油瓶說。 “我來到一個不屬於我的地方，我現在得回去了。” “不回去會怎麼樣？”吳邪背著悶油瓶的手都抖成篩子了：“不回去也不會怎麼樣吧？啊？你回答我！” “不行，”悶油瓶搖搖頭：“這樣做的話任何時空的我都有可能會忽然死亡，這樣…我就遇不到你了。” 吳邪愣住了。 “…晚安，吳邪。”話音一落悶油瓶蜻蜓點水的親了一下吳邪的耳朵，下一秒兩手攀上洞口，猛然一發力！整個人像青蛙一樣跳了上去，消失在吳邪的視線裡。 所有的嬰兒在頃刻間醒了過來，哇哇啼哭聲響徹整座墓室，伸長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紛紛往兩人頭上的洞口爬去。 “快跑！”胖子推了吳邪一把：“老子可不想被當晚餐！” 兩人朝著來的方向飛奔而去，神奇的是這一次他們並沒有像之前一樣進入死循環，後頭的綠色嬰屍像癌細胞一樣瘋狂湧出，胖子手腳俐落的爬出盜洞，吳邪緊追在後，在被碰到的千鈞一髮之際順利掙脫出來。 . 這種東西後來被胖子稱作“軟爛的綠色史萊姆”。 吳邪白了他一眼：“什麼玩意兒。” “這樣叫可愛點了，你不覺得嗎？”胖子說：“綠色史萊姆綠色史萊姆，是不是感覺挺親切？” “那你現在再回去那裡和他親切親切？”吳邪說，“我可以包你來回。” 胖子嘖了一聲，報復性的捏著嗓子嬌嗔喊了一聲：“晚安，吳邪。” 吳邪當即踹了他一腳。 雨村的晚上，三人坐在客廳裏吃飯，吳邪和胖子依舊邊吃邊拌嘴，悶油瓶就坐在邊上聽著他倆的相聲下飯。 星火遼闊，喧囂人間—— 一如既往。 吃完飯悶油瓶照常去跑山，吳邪待在書房裡整理資料，胖子就去河邊釣魚。 釣到了魚，明天喜來眠就又有新鮮魚貨，可以當私房菜單上的料理。 新的一批遠山淨也釀好了，今晚泡澡的時候可以小酌幾杯。 夜色深處，悶油瓶一身汗水從林子裡走回小屋，胖子帶著一窟窿魚和釣竿踩著拖鞋回來，吳邪闔上寫著著作關根的雜誌，和胖子一併推搡著擠進浴室，三人赤身裸體坐在熱騰騰的澡盆裡，水氣氤氳，霧氣繚繞，胖子和吳邪兩人喝酒喝到差點兒睡著，悶油瓶已經靠在澡盆邊緣，歪頭不動了。 “喂啊！小哥別倒下哇！”胖子喊道：“快！吳邪！給他灌解藥！快點兒！” 吳邪拿起一壺遠山淨就往悶油瓶嘴邊湊過去，被悶油瓶笑著一把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