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胆、观摩和她
内里是昏黄的灯，整体装修风格和林之唯的那间相差不大，却多了些不寻常的摆件和设施，例如视觉上非常明显的一扇巨大落地窗面。 这里不同于市区，周围人口密度极低，建筑群里住着的都是如同钟觅一般的人物，非富即贵。邻里间隔显得生疏的好处之一是私密性得到了保障，好处之二则是窗外也因此得以见到相对自然的景象。 大片草坪，两棵人工移植的海棠树，然后是院外高墙，到这里林之唯几乎天天对着这些。 然而在夜里隔着窗把它们的阴影打过来，就像是某种即将要发散的恐怖预兆。 林之唯脚步一顿，收了嘴边的笑，面无表情地按下墙边的控制键。 视野里，留给黑暗的阴森区域越发减少，取而代之是越来越满的浅白色窗帘。这颜色让她想起那两棵海棠树，开满了花，一如记忆里她刚进门时被惊艳的洁白，好看得紧。她回神，又觉得两个颜色差别还是蛮大的，房间里的有点蓝，也没有那种独属于海棠花瓣的白。 浅色无声滑过，直至将那片诱人深想的暗影彻底隔离在外，林之唯这才又重新挂上笑容。 她环视一圈，随意地打量着这个空间，比她那儿大了不少，她皱皱鼻子以示不满。见浴室的灯亮着，她又不禁得意起来。 听！水声淅淅沥沥！可见她挑的时间是恰到好处，或长或短都影响她计划。可惜看不清人形。 林之唯缓缓走近，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附近摆放的绿植，维持在入眼就能看到的高度，非人工设计的形状，长势喜人。叶子被她的动作带的摇摆不定，颤巍巍地左摇右晃。 她很快没了兴致，转手用指节敲了敲磨砂玻璃门。 里面水声停止，几秒后一道冷静的声音传来：“你很大胆。” “毕竟一个月试验期不是吗？”漫不经心的语气隔着门和围墙传进浴室里，模糊的声音在钟觅觉来如同隔了水雾。 林之唯说着的时候眉眼弯弯，似乎这是件什么开心的事：“你可以做你想做的，我也能做我想做的，当然彼此也都有拒绝的权利。” “现在，你可没拒绝。”不留对方说话的机会，她话音刚落便径直推开浴室门，在一片水雾中向前。 “哗啦——”开关被再次开启，成股的水流被控制着打向正深入的女人。 水汽继续弥漫升腾，更多的还是进入了林之唯的怀抱，打湿了她的眼睫，又浸润了她的胸膛，连带着发丝上都沾了些许水光。 林之唯脚步没停，在感受到对方攻击方向由脸转变向下时笑意加深，心里她却在吐槽钟觅不知怜香惜玉，对她也下得了如此狠手。 离得对方越来越近，她才看清钟觅此刻的状态。仍旧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但她已然了解到对于钟觅单看表情是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要看就要看她的眼睛。 果不其然，里面的沉沉郁色几乎要突破生理界限溢散出来。 一身明显是匆忙加身的白色浴袍，连腰带都系的胡乱十分，毫无美感地向下长长垂落，只消轻轻一扯就会断开。 林之唯神情未变，反倒是笑着道了句：“包得这么好，依旧很漂亮。不过——” “你弄湿我了。” 尾音熟练地勾起暧昧，说完她还不过瘾似的吹了个口哨。 像个流氓。 钟觅一向斯文，自诩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搞出一件出格的事，就是和林之唯签了份恋人合约。虽然说是恋人，实则关系在她看来更像是金主和情人的关系，她一直觉得这点应是彼此心知肚明的，直到今天，她才发觉林之唯这个人竟然还有两幅面孔。 钟觅停了水，并把它安置好。 林之唯就看她穿着浴袍不紧不慢地处理水具，又走向一侧取了新的毛巾擦干指尖水渍，身上的倒是没管。她还能看见对方脸颊上的水珠在灯下折射出晶亮的光彩，又在女人动作时顺着肢体流线盈盈滑落，越过光洁的下巴，走过纤细的脖颈，最后没入不解风情的宽敞浴袍里。 她挑了挑眉，莫名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股禁欲的色气。 终于处理好外物，钟觅笔直站着，正式面对这个妖精面孔的女人，她细细端详她的脸。 还是和初见时一样的漂亮。 她这才合上眼眸，收起其中的冷色。 “湿了，你看起来更喜欢。” 有些言语就是有这种石破天惊的能力，尤其从那张嫣然红唇里吐出。 有些凉，有些冒犯，一语双关。 对于【从钟觅这样的人嘴里听见湿了这样下流的话】这件事，林之唯还是有点感到新奇的，不过合约都签了，再提是什么样的人也没太大意思，反正对她而言都差不多。 不过转念，林之唯抖了抖还在滴水的衬衣，不在乎地笑笑，对自己某种程度上的走光视而不见。 毕竟在浴室里谈合约，可是有点不务正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