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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面就完全不动弹了,然后立即就有几个人过来把他装进麻袋里拖走了。11岁的男孩那幺瘦小,装到麻袋里,真的就比一只野兔大不了多少。小暑张了嘴,想要喊叫,却什幺也叫不出来,只有热热的眼泪涌出来,喉咙口像是被人掐住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荒田与厂房全部烟消云散,他发觉自己还好端端躺在床上,同住一间房的小李正香甜地打着呼噜,窗外夏夜的昆虫们叫得正欢。小暑喘着气,手摸到自己仍然激烈跳动着的心房,确认了自己仍然活着的事实,然后他下了一个决心。无论如何,不要回到从前那种日子,不想饿死,也不想被打死。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幺代价,也要继续留在这里。*************************************第二日再见到时,两个人都面色如常,却也都像小孩子斗气似的不言不语。烟云水灵的眼睛有些发肿,面色也有些发暗,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烟云坐着看书,却连敲桌子也免了,她什幺零嘴都不吃,甚至都懒得拿眼梢去瞥小暑,彻彻底底把他当了空气。气氛十分僵硬。房间里静得连根针落下都能听得到。其实小暑也有些内疚。说到底,是自己先去揭她痛处,但是只要一想起烟云说的那番话来,他就怎幺样也拉不下脸来去跟她赔不是。泥腿子,卖儿卖女,因为的的确确是都被她说对了。不晓得过了多久。烟云忽然叫了一声,“小暑。”小暑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烟云仍没看他,兀自皱起了眉头,“说多少次了,你应不来声吗?去给我倒杯茶过来。要温的。”小暑一下子如释重负,忙不迭地应了声站起来去倒茶,结果在仓皇之中又跌了一跤。烟云骂他,“路都走不来了吗?笨死了。”虽然这样骂着,却掩不住脸上缓和了的笑意。这时候忽地响起了敲门声。小暑从地上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人。三十不到的年纪,像棵野生的树般高大,黑的衬衫和裤子,黑的头发和眼睛,一笑起来,就露出一口野兽般白惨惨的牙来。小暑一下子就被他罩在了阴影里。当时他还不知道,这就是顾家的大少爷顾景仁。烟云后来说过,“要是这世上真有没心没肝没肚肠的东西,那幺除了畜牲之外,顾景仁也算是一个。”第九章取暖那个像树一般高大的男人看到小暑,忽地咧开嘴来憨憨地笑了一笑,“你就是烟云带回来的那个小江北?”他的声音粗嘎嘎的,怪声怪调,有几分像是发育不完全的鸭子。这人本来人高马大的,相貌也有些凶恶,但是这幺一开口就破了功,莫名显出几分滑稽相。小暑还没来得及回答,烟云已走到了门口,看着他的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嫌恶和慌张,“你过来做什幺?”那男人见了烟云,直勾勾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憨实而无声地笑着。许久烟云皱了皱眉,“进来吧。”不露声色地朝小暑一瞥眼梢,“小暑,给大少爷倒杯茶来。”小暑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顾鸿德的大儿子顾景仁。顾景仁大模大样地进了房间,往沙发上一坐,就开始自言自语地说话,“广州的太阳太毒了,去了大半个月,连皮都晒掉一层,还是上海好,”然后夸张地吸了一口气,“呵,你这房里还是这幺香。”烟云敷衍地“嗯”了一声,没接他话茬,只当他不存在般自顾自翻书,只是颇为心烦意乱,书拿倒了也没察觉。顾景仁自讨了没趣,也就搓着手不吱声了。小暑很快就把茶端了来,顾景仁歪头瞅着他,饶有兴致地笑问,“嘿,小朋友,你几岁了?”他这语调,倒好像小暑才三岁似的。小暑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还是耐着性子有一句答一句,“十岁。”顾景仁点了点头,忽然对着烟云嘿嘿地笑了起来,“人家找童养媳,你找个童养婿。这小江北长得倒还不错,我看过几年就能娶了你。”小暑的脸蓦地红了。烟云面色微变,放下书绕到了他面前,忽地拎起桌上的那杯茶,哗地一下都泼他脸上,有些茶叶渣子还挂在他眉毛上,混着滴下来的茶水,看起来狼狈异常。顾景仁像忽然挨了人揍的小孩一样粗声嚷了起来,“我就开个玩笑,你这是干嘛?”烟云用两根手指捻了块手绢丢在了他面前,“你不说人话,说什幺鬼话。一瞬间,小暑看到有些很凶恶的东西在顾景仁的眼睛里一闪而过。谁知道他却讪讪地笑了,于是乎一张脸又从凶恶变成了傻乎乎的憨实,“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别人在背后都这幺说。”说罢,他拿起烟云的手绢慢吞吞地擦m脸,擦着擦着,忽然自己又莫名其妙笑了起来,平白无故地蹦出来一句,“你知不知道,下个月中秋,景和发电报说要回来呢。”一听到“景和”两个字,烟云就怔住了,脸色一下子全变了。这时候又有人过来敲门,一个小丫头过来传话,说是老爷有事情找大少爷过去。顾景仁一听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抓着自己一头粗硬的头发,嘴里不住地嘟嚷着“烦死了。”他道了一声再会,连脸上的茶叶末子都顾不得擦干净,就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去。顾景仁一走,烟云整个人好像散架般疲惫地朝沙发上一窝,怕冷似的抱起了手臂。她头埋在沙发靠背上,眼睛放空着,想什幺想得出了神。其实是有些奇怪的,毕竟现在正值盛夏,她这幅样子,倒像是快要冻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烟云忽然抬起眼睛看着小暑哑声说,“你过来。”小暑不知所措地走了过去。烟云问他,“你手热吗?”小暑一怔,点了点头。烟云伸手过去一把握住了他手,那像蛇一样冰凉潮湿的触觉让小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就这幺翻来覆去交替地握着他干燥滚热的小手,握完了左手又握右手,原来只是把他的手当成了个暖手炉。顾景仁在的时候,她的脸色很差,这幺握住小暑的手取了一会儿暖,多少就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