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地涯，楼阁内，桓钦坐在榻边，他望着正躺在榻上昏睡的应渊，颦起了眉，眸底满是忧色。 就在这个时候，周遭突然响起一声洪钟之声。 桓钦面露一丝惊色，起身走到窗边，抬眼向天边望去。 但见天际仙云翻滚涌动，一道金光划过，云雾中立时显现出一条巨大的光状金色锁链，横穿天际，不见首尾。 洪钟再次响起，空中的金色锁链也随着天钟声而增加。 直到足足九声之后，钟声方才停下，而天际已被金色锁链团团包围。 桓钦面色凝重，在心内暗暗思忖。 天钟九响，九重天门尽数关闭，上神亦无法出入，看来是出大事了。 桓钦回首，见应渊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心底顿时涌上一抹不安。 却在这时，一抹金色流光突然出现，停在桓钦身前，天帝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桓钦、应渊，速来凌霄殿商议要事。” 面上神情越发凝重，只见桓钦手掌翻动间，一抹靛青光芒便落在了应渊榻前。 桓钦深深凝视了昏睡中的应渊一眼，而后流光一闪，消失在此地。 凌霄殿中，天帝肃穆高坐，身侧站着司沐。 火德元帅、北溟仙君等众仙聚集，分立两旁，九鳍一族的龙尊与尊后竟也来了。 桓钦匆匆进殿，向天帝行礼，随后恭敬道：“帝尊，天钟撞响九次，乃九重天百万年未有之事，不知发生了何事？” 天帝并未出言回答，而是打量了他一番，随后疑惑询问道：“桓钦，看来你已无碍，这应渊呢，他怎未与你一同过来？” “帝尊恕罪，应渊方才因替桓钦疗伤，耗费许多仙力，此刻正在调息之中，暂时无法前来。” 桓钦恭敬地回答，语气中满是担忧与愧疚。 殿内仙倌们自桓钦上殿后便时不时地私语，并偷偷打量桓钦，这时更是起劲。 天帝在大殿内环视了一番，见众仙倌们都安静下来后，方才柔声安抚道：“应渊迟些来也无碍！”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复又道：“最近流传六界，关于应渊身世的言论，吾也有所闻。” 说到这里，天帝再次环视殿内众仙，而后郑重道：“对于应渊的身世，吾今日就明确昭告仙神界，应渊乃是上始元尊染青与修罗王玄夜之子，当年，染青是在玄夜的蒙骗下才有了应渊。 应渊自小便由吾亲自抚养教化，他之心性，万不能以血脉定义，而应渊数万年来的所作所为，诸位仙家也都看在眼里。” 天帝这话刚落，桓钦便颔首，随后掷地有声道：“应渊守护仙神界已有数万载，这数万年来，他勤勤恳恳，谨守帝君之职，他虽身负修罗血脉，却从未助力修罗族一丝一毫，更未曾做过一件恶事。” 桓钦说着，环视殿内众仙，如玉般的身姿微微一弯，向着诸位仙倌行了一礼，诚恳道：“桓钦恳求诸位仙友，对于应渊帝君身负修罗血脉一事，勿轻易定论，三思而后行！” 仙倌们见此，低声交头接耳一番，北溟仙君率先出言。 “我相信应渊。” 火德也跟随着发言，九鳍一族的龙尊与尊后也一同颔首。 随后，大部分的仙倌们都颔了首，少部分即便没有颔首，也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反对之语。 桓钦将一切尽收眼底，温和一笑，眸底浮上一丝松快。 天帝的神色也有一瞬间的放松，随后又变地凝重起来，他严肃道：“好了，今日召集诸位仙家，乃是另有要事，火德。” “是。” 火德元帅应声出列，向天帝行礼后，面朝众仙倌，沉声道：“魔界探子来报，发现有大批修罗族族人在魔界出没。” “什么！修罗族！” “修罗族？创世之战的时候不是都已经被剿灭了吗？” “这……” 殿内诸仙一时议论纷纷，疑惑恐惧者，惊慌失措者，义愤填膺者皆有。 火德元帅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只听他沉重道：“我收到消息后前去查探，却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顿了顿，火德元帅继续道：“那些修罗族族人复活，是因为修罗王玄夜，玄夜不仅没死，如今还做了魔尊。” 听得此言，原本尚有私语之声的殿内霎时一静，气氛停滞了片刻，而后犹如炸了锅一般。 桓钦在众仙之间，神情却是十分沉静，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他抬眼望向殿首。 高坐的天帝似有所觉，微不可见的向他颔了颔首，随后，天帝的目光转向一旁侍立的司沐。 “肃静！” 司沐立时大喝一声。 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天帝面色凝重，肃然道：“修罗族一向嗜血，如今复活，又在玄夜这个野心勃勃的修罗王带领之下，昔日上古之战的种种惨象，恐要重演。” 九鳍一族的龙尊此时出列，恭敬道：“帝尊，九鳍一族请命前往魔界围剿修罗族！” 天帝沉吟片刻，还未言语，却听得天际一声巨响，顿时面色一沉。 殿内众仙皆是一怔，天帝却是目露了然，肃然道：“看来有客来访，诸位仙家，随吾去殿外一会。” 殿外，天边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一缕黑芒越来越盛，天际风起云涌。 一身黑袍，面戴獠牙面具的玄夜现身在凌霄殿外，他目光冷峻的望着面前的凌霄殿，踏步前行。 突然，四周涌出无数天兵，一起攻向玄夜。 玄夜挥手间，神力翻涌，势如破竹地击倒一轮又一轮阻拦他的天兵。 殿外一瞬间横尸遍野，这一番阻碍，让玄夜面上的神情变得十分阴鸷，他再次出手，却被一阵磅礴的仙力抵消。 九鳍龙尊、尊后、火德元帅、北溟仙君、桓钦的身影出现，而他们的身后护着的，俨然是天帝。 “天帝老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玄夜勾唇一笑，肆无忌惮的开了口。 天帝走到挡在他面前的众仙面前，望着他复杂道：“玄夜，久违了，事到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双手在面上一挥，獠牙面具随之而消失，一张与应渊相似的面容露了出来，只是，玄夜的神色比之应渊，却显得十分阴鸷与冷郁。 众仙倌一见到玄夜的面容，虽已有心里准备，但依然有不少仙家目露惊骇。 桓钦一见到玄夜，便已确定他就是当日仙魔大战与自己交手的那人。 玄夜不以为意，反而猖狂道：“执迷不悟又如何！爱情已然失去，这六界，本尊绝不会放！” 天帝摇首，对于玄夜此番态度，已有预料，但他还是想尽力再劝一劝。 “玄夜，为了权力，这六界，你已经失去了染青，再继续下去，你会失去所有！” 玄夜微不可见的一顿，而后却邪魅一笑，肆意道：“可笑！本尊不需要那些！” “是吗？修罗王，那你为何反复使用转息轮，是为了多杀上始元尊几次，还是为了能与上始元尊共存，想必修罗王心中也明白！” 桓钦见玄夜不为所动，温和的笑着，只是口中吐出来的言语，却是句句如刀，割在了玄夜心上。 玄夜的眸底霎时被怒气充斥，他眼神如利箭射向桓钦，见到他的面容，神色一变，愤怒道：“你，计都星君桓钦吗，没想到，你竟还活着！” “果然是你，玄夜！仙魔大战，是你从背后偷袭我，若我所料没错，邪神玄襄也是你假扮的！大战更是你挑起的！” 桓钦面不改色，无所畏惧的说出了令人震惊的真相。 玄夜望了他半晌，突然仰天大笑，毫不避讳的承认道：“你猜的不错，可惜啊，聪明的人总是活不长！” 话音刚落，玄夜突然一掌攻向桓钦。 桓钦早已有所防备，当即迎上，只见一金一黑两道光芒，成对峙之势，周遭仙家皆被逼退。 两人对斗片刻，玄夜突然朝自己眉心一点，一缕黑雾飘出，直直攻向桓钦。 桓钦幻出法器天启阻挡，哪知那缕黑雾仿若无形，瞬间穿过天启的防御，一下正中桓钦胸口。 原本对峙的场面被打破，桓钦瞬间摔倒在地，同时呕出一大口鲜血。 远离二人的众仙神见此情形，皆面露急色与担忧。 天帝眸中闪过一抹难见的痛色，火德元帅、北溟仙君、九鳍龙尊这三人见桓钦吐血，已然冲了上去。 哪知玄夜轻蔑一笑，挥袖间，三大神器七曜神玉、楮墨、理尘出现在他面前，瞬间将他们三人阻拦在外，分毫不得再近。 玄夜转头望向倒在地上挣扎着起身的桓钦，语气满含惋惜，开口道：“小碧苍，这一回，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话落，玄夜再次轻点眉心黑纹，一缕黑色的修罗神力瞬间攻向桓钦。 如此危急时刻，一团磅礴而又强大的金色神力突然将桓钦笼罩。 一袭白影长身而立，却正是原本尚在昏睡中的应渊。 将玄夜的攻击挥散之后，应渊蹲下身，探了探桓钦的灵脉，见心爱之人刚养好的伤又再次被打回原形，应渊眸中怒意横生，他缓缓起身，赤红着双眸望向玄夜，狠狠道：“玄夜，你为权势，不惜挑起大战，又三番四次地置桓钦于死地，今日，我誓要为他，为无数因你而亡的生灵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