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穷秀才富举人
7.穷秀才富举人
程嬙转过身,见是一对夫妇,说话的是那男的,他一开口,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拉过来了,一时间连嗡嗡的说话声也变小了。 “四伯父,伯母。”程嬙赶忙揖礼。 这正是三房那个举人老爷和他的夫人,男的穿绸袍踏皂靴,拇指一个碧玉扳指分外惹眼,女人同样衣着光鲜,头上插的脖子挂的和手上戴的无一不金贵。 怪道世人有说穷酸秀才的,却从没有人说穷酸举人的。 原身对她这个会读书的族伯极为崇敬,族人对他偶有微词被她听到后也会极力为之辩护。现在想来,原身能一直受到族里接济或许也有这个原因在。 四伯父捋着胡子笑,“成婚后感觉不一样了啊,瞧着沉稳许多。” 旁人赶忙应和。 二大爷在一旁问她,“你媳妇呢?” 程嬙转头看了眼,玉梅正站在厨房门口遥望这边,于是一指,“在那呢,我叫她……” “既是在忙就不必叫了,走,我们一块坐着叙叙话。”四伯父伸手一让。 程嬙连忙相让,“伯父请,二大爷请,诸位长辈请。” 眼看他们走远,玉梅迈出去的脚默默收了回去。 四伯父对程嬙还算热情,四伯母则不然,她脸上虽然在笑,但眼里的鄙夷却是藏都藏不住。 “……读书人到底还是要以学业为重,来年的秋闱你可有意赴考?”四伯父问。 程嬙汗颜,原身都考三回了,截至目前九年光阴白白浪费不说钱还大把大把地花出去,每回应考,去省城的车马吃住就是一大笔花销。她不知道在她来之前原身是怎么打算的,反正她是坚决不考,她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 四伯父只以为她有顾虑,大手一挥,“来年你若应考,一应花费我给你全包了。” 旁人一听顿时对他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程嬙连忙表示感谢,至于人家问去还是不去她便含糊带过。 午时正刻祭社开始,四伯父打头念祭文,族人们分列站好垂首恭听。这祭文又长又晦涩,配合着他抑扬顿挫的声音听得众人直想打哈欠。好容易念完了,四伯父话音刚落吹手们赶紧吹吹打打,众人往两边分出道,三四个人扛着神龛进来,将神位供上桌后,众人又在族老的带领下行跪拜礼。 礼毕,接下来各自忙碌各自上香,门口还有专人放鞭炮。 玉梅好容易挤进来,她拉着程嬙一块儿去上香,她点了一把香递给程嬙一半,“女郎,咱们一起拜拜。” 程嬙接过,她只是象征性地鞠了几躬,玉梅却无比虔诚,她鞠一躬嘴里就要低声祷告一长串,前面说什么她没听清,但后边隐约听到什么家庭幸福子孙满堂之类的。 程嬙不以为然,要求这么多,人顾得过来嘛。 上过香后,玉梅匆匆交代两句又去忙了。 未时正刻开饭,族人上桌,女人们穿梭在桌子间上菜。 菜式很丰盛,鸡鸭鱼rou皆有,还有猪下水和猪红。或许是因为程嬙这桌有读书人的缘故,像是猪下水和猪红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不往这里端的,并且相比于其他桌大快朵颐,四伯父和四伯母只是沾了几下筷子就不吃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频频伸筷,所以这一桌基本上没怎么动。 众人喝酒吃rou谈天说地,祠堂里热闹极了,程嬙这桌更是人来人往,但凡族人都要过来给四伯父和族老们敬杯酒,程嬙也会被顺带上,所以也喝了不少。 不说族人们面对她时各异的眼神,总之这酒确实还不错,她的酒量也好,几壶米酒下肚也只是微醺。 酉时,四伯父和四伯母先行离开,于是族人们也陆陆续续散了,剩饭剩菜都是大伙儿分着打包回去的,程嬙也分到了几包,都是本桌的菜rou。 玉梅找到她,跟她说她还要留下来善后,于是程嬙东西一放就要卷袖子却立即被阻止。 “女郎怎么能做这些事呢,被人家看到不得笑话,你要真心就坐在这等我一会儿,等我这边忙完咱一起回家。” “秀才家的,快过来!” 玉梅转头应了声,对程嬙说,“我过去了。”说完转身离开。 程嬙看着她的背影出神,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置身此地,她说不出那些义正言辞的话来。 玉梅一直忙到天将落幕才完,她擦擦汗,笑说,“走,咱回家。” 程嬙起身。 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玉梅一路上都在说话,说跟族里的谁谁谁投缘,说听到了族里哪一房的八卦,程嬙全程默默听着。 “当时跟你说话的那个就是举人老爷吧?真气派真风光啊。”玉梅眼神向往。 程嬙呵呵一笑,“那是,人都娶四房姨太太了,能不气派不风光吗。” 玉梅惊掉下巴,“真的啊……看不出来啊!” 程氏族人对四伯父的微词就有这一点,程嬙当初还为人说过话来着,估摸着四伯母看她不顺眼也有这个缘故在。 玉梅这边话风一转,“那咱还是过自己的小日子吧,平淡才是真!” 程嬙忍俊不禁。 回到家,眼看玉梅又要忙,程嬙将人拦下,“你快去歇着吧,我来烧水。” 玉梅熟知她的脾性,于是乖乖去堂屋歇息了。 程嬙在烧水的间隙将菜rou也倒出来装好,原想着玉梅在祠堂估计没怎么吃好,还想问问她要不要加个餐,结果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也是,天才蒙蒙亮就出门了,一直忙到日暮才停,就是铁人也要受不了了。 于是她悄悄退出。 两人都洗漱好后,时辰已经不早了,程嬙打个哈欠钻进被窝,玉梅立即黏了上来。 “女郎。”她痴迷地蹭蹭。 程嬙对上她发亮的眸子,轻哼,“睡饱了,不困了是吧。” “就亲亲。”玉梅一脸期待。 程嬙念在她累了一天,低头在她嘴角碰了碰,结果刚要离开就被按住,一抹温软覆上她的唇,湿热随之长驱直入。 “……” 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