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所未闻
闻所未闻
“我哥真这么说的?”谈闻随意交叠的两条腿绷直了,从沙发上坐起来,“她到底哪儿吸引我哥了,这种女人满大街……” “二少,稍安勿躁,”李峤躬着腰,语气里多了些安抚的意味,“宁小姐并不是普通的女人,至少现在老板还有要用到她的地方。老板的意思是,您尽量不要去找宁小姐的麻烦,否则不利于我们要做的事情。” 谈闻闻言,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李峤是谈策身边最近的秘书,一般他说的话就是谈策的意思。既然李峤这么说,他倒是可以勉强遵守。只是看着宁奚那个清清冷冷的样子,实在想不出来她到底能有什么用。 “磕了一下额头输了四天液,没见过这么娇弱的女人,能有什么用?”谈闻看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估计想听她在床上叫两声都没劲儿,我哥……” “……”李峤叹了口气,“您应该也了解过宁小姐的背景,她个人对一些文物的眼力是很强的,您知道她的老师是谁吗?” 谈闻挑了挑眉,李峤便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名字。他原本不耐烦的表情瞬间消失了,抬头瞧了一眼李峤,忍不住动了一下手指:“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依老板的性格,也不会把她留在身边,”李峤笑了一下,“如果能好好利用这个条件,对我们来说是很好的。” 宁奚输完液以后在谈策那里待了四五天就搬回了自己家,毕竟带着一只猫住在他那里多少有些不方便。册册对环境熟悉以后,每天都在院子里撒欢儿,一点看不见当初流浪猫的模样。宁奚在院子里铲完猫屎,刚要去把册册抱去洗澡,大门的门铃就响了。 大门没锁,所以门铃响了两三声门外的人就推开了门。宁奚只顾着手上的事,没抬头去看。这个时间一般只有李峤会过来,她放好铲子,抬头扫了一眼走过来的人,手上的动作一时停住了。 谈闻戴着鸭舌帽,把卷曲的头发压着顺到了脑后,看着正经了不少。他手里提着一袋东西,那只细长的手拎着袋子的一角,晃了晃然后将袋子放到了她脚边。 宁奚下意识地向后退,瞥到他那张漂亮的脸,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袋子:“……你来干什么?” 她和谈闻到现在的每次相遇都非常不愉快,如果不是碍着谈策的关系,她应该会记仇记到谈闻死为止。 “来给你的猫赔礼道歉喽,听说你磕了一下输了四五天液,我于心不忍,”谈闻顺势坐到院子里的椅子上。他闻到一股茶香,估计宁奚平时会在这张桌子上泡泡茶什么的,所以桌子附近一直有一股旧茶特殊的气味。 他嗅了嗅,看向不远处在地上撒欢奔跑的猫,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为一只猫打人,你至于吗。” 宁奚不清楚他的来意,低头扫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大致可以看到是猫粮还有玩具一类的东西。谈闻脾气阴晴不定,可说不好里面的东西有没有问题。 宁奚把那袋子提起来放到一边的椅子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谈先生要是为这事儿来的,大可不必,我的猫有吃有喝,过得很好。” 谈闻那天没顾着仔细看她,现在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宁奚确实是生得好看,眉眼都标致,腰肢也很细,握起来估计很方便。宁奚察觉到他的目光,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把一边的花锄立了起来:“……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看在我哥的面子上,你帮忙看件东西,”谈闻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摆到她面前,“就这个,我一朋友刚弄到手的。” “弄?”宁奚握着手里的花锄,冷笑了一声。 “你先别管从哪儿来的,先看看呗,值钱的我上交国家,”谈闻哼了一声,左右滑动了一下那几张照片,“托你的福,我哥现在不准我倒腾这些东西了,我也就过个眼瘾。” 宁奚看他一眼,拿起手机仔细看了一下,隔着他远远的坐了下来。这几张照片很清晰,也拍到了足够多的细节,她把照片放大又看了几遍,把手机递过去:“这个蚯蚓走泥纹很明显,应该是宋钧窑的东西,我之前看过一件相似的钧窑天蓝釉八棱净瓶。新仿的蚯蚓走泥纹没有这么流畅和自然,但现在有些新仿的工艺越来越成熟,也难说,我要摸到具体的东西才能判断。” 她起身把册册抱起来,看了一眼盯着她看的谈闻:“这应该值得判个无期了,让你朋友自己斟酌吧。” 谈闻看着她抱着猫向里走的背影,本就被挑起的兴致更加旺盛了。他提着那袋东西向里走了几步,跟着宁奚向里走,被她一把拦在了门外。 “你还有事儿?”宁奚语气不太客气,一只手臂挡着他,“有事情找你哥解决,我们不太熟。” 谈闻也算通过这几次的接触大概了解了宁奚的性格,他在心底估摸了片刻,把帽子摘了低头看着宁奚,乖顺的模样和那天嚣张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他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了些歉意和哀求:“jiejie,上次的事情是我犯浑,我哥已经教训我了,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宁奚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扶着门框,看着谈闻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禁眯了眯眼睛:“……你还想让我帮什么忙?” 谈策从丹拓的医院出来时已经是深夜,现在这个时间淮海路还是堵车严重。李峤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谈策手中的烟,静静等着他那支烟燃完。还没等他说话,不远处驶来的一辆宾利就斜着停在了左边。 李峤皱了皱眉,正要下车提醒,宾利上的人就从后座上窜了下来,拉开车门就往谈策的方向扑。 谈策头都没抬,习惯性地往旁边一闪,一只手按住了他要拱过来的头。谈策抬起指间的一点火光,烟头的那点火光晃了一下又远离了他的皮肤,语气都没有变化:“谈闻,坐好。” 李峤松了口气,关上了车门。 “哥,你这几天怎么都不见我,是不是还在生气?”谈闻低着头瞥了一眼谈策的脸色,小声嘟囔了一句,“我都已经认错了……” 谈策碾灭了手中的烟,目光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哥,我今天是有件事想问你,”谈闻靠着他坐得近了一些,“就是……你以后要是腻了宁奚的话,能不能把她给我?” 李峤在前面扶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抖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看向后视镜。 谈闻碾烟的动作停住,随后又恢复如常。他抬眼看向谈闻的脸,唇似乎动了一下,随即皮笑rou不笑地哼了一声,冷厉的目光盯着他看了两三秒:“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我今天去找她看了几样东西,现在觉得她说话还挺好玩的,我……”谈闻声音小了许多,悄悄地看了一眼谈策的脸色,“哥,你反正以后可以再找女人,等你腻了宁奚把她给我应该也……” 窗外夜灯闪烁,车内的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李峤痛苦地轻叹了一口气,向下降了一点车窗,望向窗外闪烁的灯光。 谈策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谈闻那张心虚的脸看了一会儿。他手压在交叠的双腿上,一只手的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玉珠,似乎冷笑了一声:“谈闻,什么时候学会和你哥抢东西了?” 谈闻打了个激灵,后背都僵住了。他直起腰靠着车座摆了摆手,声音越来越小:“不是,我是说等你觉得她腻了再把她……我不是那个意思,哥。” 宁奚给谈闻看了几样东西,边看还要边解释,顺带着普及了一下午的文物保护知识,晚上的时候喉咙都有点疼。她把那袋子里的猫粮拿了出来,倒了一杯金银花泡的水坐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谈闻提到的两件文物里有一件是之前她老师特意提过的,已经流失了很多年。照现在这个情势看,谈闻应该是知道那件文物现在在哪里,如果能顺利收回来交给博物馆就再好不过了。只是谈闻的性格她不太好捉摸,虽说今天下午表现的像一个正常人,但难保他什么时候又会发神经。 宁奚揉了揉眉心,听到了门开的声音,捂着脑袋向外喊了一句:“册册,不准往外乱跑!” 谈策低头看着脚边对他呲牙的小猫,沉默几秒后漠然地俯身拎起它的后颈,将小猫放进了门内。他看向书桌边的宁奚,她正好抬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怎么这么晚来,我没做饭……哎,你给我下来!” 宁奚抬头看了一眼窜到柜子上的小猫,叉着腰叹了一口气。 谈策上前按下她要跳起来的动作,略一抬手,熟练地捏着小猫的后颈把它塞到了宁奚怀里。她抱着猫,揉了一把小猫的头把它轻轻放到地上,回过身抱住谈策的腰:“我看看你手上被它挠的地儿,这几天应该好了吧。” 她抓起谈策的手背,看了一眼还没完全恢复的那几道血痕,心虚地靠着他咳了一声:“嗯……应该快好了。” 谈策坐到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宁奚坐到他腿上。她揽着他的肩抱紧了一点,这样能最踏实的听到他的心跳声。只是还没等再向下靠,谈策已经伸手掐住了她的脸颊。她摇了摇头,抓着他的肩拍了几下:“疼……你捏死我好了。” “谈闻今天下午来过,和你聊了一下午,”谈策语气淡淡的,低头看着她的脸,“聊什么了?” “就是几件瓷器,他不犯浑的时候看着还挺好学的,就多聊了一会儿,”宁奚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他告诉你了?” “谈闻从小到大都不敢在我面前太放肆,你猜他今天找我说什么?”谈策手掌扣着她的腰,目光冷了下来,语气却是慢条斯理的。 宁奚皱了皱眉,心想谈闻该不会又提出要猫的事情,烦躁地抱起手臂:“他对册册还没死心?他要多少猫没有怎么偏偏就看上我这……” “谈闻说想要你,”谈策笑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手指顺着她的脸颊向下,轻轻地掐住了她的下巴。 宁奚愣闻言了几秒,确认谈策的脸色不是在开玩笑,手指颤动一下,因为这几个字太难理解,她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比较合适。 “你本事确实不浅,否则怎么一个两个都跑来和我说想要你,”谈策捏着她下巴的手增加了几分力道,阴沉的脸上唇角轻轻动了动,“宁宁,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