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阴云

    雾蒙蒙的清晨，尤燃在梁羽崇怀里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身内衣。

    “这是什么？”尤燃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吊带和棉质内裤，疑惑地问。

    这自然是梁羽崇昨天买来给她换上的。

    “是新的，我在旁边超市里买的。”梁羽崇倚在床头，透过镜子微笑看她一脸嫌弃的模样。

    “你的品味还真是……”尤燃看着镜中的自己欲言又止，口下留情道，“挺直男的。”

    梁羽崇走下床揽住她：“你要走了吗？”

    尤燃拿过裙子穿上：“嗯，这边的老板在召唤我了。”

    梁羽崇一脸不舍地抱住他不肯撒手。

    尤燃不禁调戏他道：“jiejie去上班啦，你就留在这儿替jiejie洗衣服吧。小鬼。”

    魏润生和她约在荣达对面的顶层花园餐厅。

    这是一家视野极好的餐厅，从露台上可以眺望整个Z城最繁华的地带。

    魏润生每次来都只坐固定的位置，今天还特意清了场。

    所以，当其他人还在外面苦苦排队的时候，侍应生带着尤燃穿过了整个餐厅，来到空无一人的露台，送到了魏润生的专属位置。

    “魏总还没到，请您稍等。”侍应对她微微颔首，礼貌道。

    尤燃施施然坐下，望着桌上笼在玻璃罩子的玫瑰发呆。Z城今天没有阳光造访，整个城市雾蒙蒙的，一副要下雨又下不下来的样子。

    正当尤燃担心自己在露天的平台吃饭，会不会被淋成落汤鸡时，魏润生才从隔壁姗姗来迟。

    “让你久等了。”魏润生落座之后，微笑对尤燃说了句。

    “我也才刚到。”尤燃不甚适应地说着场面话。

    “吃点什么？”魏润生示意她自己向侍应点菜。

    尤燃犹豫了下，说实话她看不懂法语。

    “我就要今天的主厨推荐吧。”尤燃微笑对侍应说。

    魏润生看着她笑了笑，玩味道：“我和她一样。”

    侍应生退了出去，只剩下两人。尤燃不能等着魏润生开启话题，只能硬聊点工作上的事儿。

    “魏总，昨天的发布会已经圆满结束了，您这边对我还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没有。”魏润生简洁地回道。

    “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回GB了？”尤燃问。

    魏润生站起身走过来替她摆好了餐巾，尤燃不自在地躲开了些。

    “不急着回去嘛，你可以在Z城玩一玩，或者去对岸购物。”魏润生笑着建议道。

    尤燃回他一笑，随便找了个借口：“这次出来没带护照，再说GB那边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如果魏总这边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魏润生没说话，这时服务员正好过来送红酒。尤燃接过醒酒壶，想站起来给魏润生倒酒，被魏润生制止了。

    服务员识相地离开，魏润生为尤燃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递给她。

    尤燃接过皱着眉一饮而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魏总，我能不能直接点问，您找我来，到底为了什么？”

    魏润生陪着她喝完了杯中酒，反问她：“你自己觉得呢？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吧？”

    尤燃拉Howard出来挡枪：“出发前，我的老板告诉我，您不是想挖我，就是想泡我。”

    魏润生笑了，没等他开口，尤燃又继续说道：“但据我观察，您应该两种想法都没有。”

    “我知道，您的姑姑和我丈夫的哥哥正在交往。但我觉得，您不至于这么无聊，要把梁家的人都调查一遍吧。”尤燃笑着问道。

    魏润生没想到她会先发制人，很快想到他们之间唯一可能的联系。

    “那要让你失望了。”魏润生踱步走到露台边，半真半假地说，“我的生活还真的挺无聊的。那天你拦住杨曦不让她和卓恒的太太同场，我以为你是个聪明清醒的女人，处变不惊，不卑不亢。也确实动过挖你的念头。”魏润生看着她说道，“但事实证明，原来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尤燃秀气的眉间微微蹙起，不知他所指何事，只能静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尤小姐对卓恒出轨一事，怎么看？”魏润生笑着问她。

    尤燃垂下眼帘：“这是别人的家事，我无权评论。”

    “看来你很瞧不起这种事。”魏润生从她的神情中读出了些什么。

    尤燃没有否认。

    魏润生走近她，把酒杯放在了她面前，双臂撑上了她的椅背，从身后探到她耳边：“那你为什么，又要和自己丈夫的大哥出轨呢？”魏润生轻声问道。

    尤燃愣了愣，面不改色地否认：“您这是对我无端的指控。况且，这是我的私事，魏总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呢？”

    魏润生再次笑了：“也是，这年头即使两个人去开房，也不一定就是要上床嘛。就像昨天你消失整晚不在酒店，也不一定是去Z大找某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儿了。”

    尤燃有些气愤地站起来，离开了他的控制领域，咬牙道：“没想到我这种小人物，也值得魏总专门安排人跟踪。您还真是费心了。”

    她不知道魏润生是要为自己姑姑出气，亦或是单纯戳穿戏弄她，她只知道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觉得很难堪。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只能任他戏弄。

    “天地良心。”魏润生佯装无辜道，“我只是关心你，想追你罢了。”

    “看，你又猜错了。把你老板说的两种企图改变一下排序，他们并不是‘或’的关系。我以前想挖你，现在想追你。”魏润生恶劣地笑道。

    尤燃的牙关不住颤抖：“你究竟想怎么样？”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尤燃。”魏润生突然真心赞赏道。

    “你要同时应付三个男人，还能把工作做得这么出色。”魏润生又坐了回去，玩味地看着她，“你的精力还真是旺盛，胃口也不小。”

    尤燃深呼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能自乱阵脚：“魏总，我当不起您的‘佩服’。我脑子笨，能不能请您明示。”

    魏润生的笑终于渐渐冷下来，他高挺的鼻梁，在偶尔闪现的几缕阳光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给人的感觉更加疏离。

    “我很好奇，你的计划。”魏润生望着面对的荣达大厦说道，“你看起来如此地排斥厌恶出轨，好像道德感很高。却又和丈夫的亲兄弟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甚至还不止一个。难道你的道德标准，只对别人有用？”

    “矛盾一旦出现，就一定有它的症结所在。”魏润生断言。

    “可这和您又有什么关系？”尤燃发自内心地质问道，她不会蠢到以为魏润生真的想追她，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已婚出轨的女人。

    魏润生戏谑地笑了笑：“虽然我并不在乎魏知意受不受蒙骗，甚至希望她能多长点教训。但她毕竟是魏家的人，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和魏家息息相关。”

    “不要试图利用任何魏家的人，或者做出会有损魏家的事。否则在你达到目的之前，魏家会先让你身败名裂。”魏润生漠然道。“尤燃，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是个聪明人，懂得权衡轻重。”

    尤燃始终不露声色，唯有颤动的脸颊泄露了一丝天机。

    魏润生看她面对自己的步步紧逼，面对被拆穿的秘密依然强装镇定，心中赞叹的同时也慢慢升起一丝怜惜：“说实话，我不了解你真正的目的。今天的话，你可以理解成我对你的忠告。也可以理解成，我的一种邀请。”

    “能勾住三个男人的女人，我很愿意领教她的过人之处。”魏润生看向她的眼神染上了一丝欲望的色彩，他轻轻一笑，说得大方坦然，“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入幕之宾。当然，我并不喜欢和别人分享。投入我的怀抱，摆脱梁家三人，也可以成为你的一种选择。”

    尤燃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似乎是在确认他话里有几分真实性，最后她选择相信第一种。

    “谢谢魏总的忠告。我会牢记在心的。”尤燃说罢站起身环视四周，“顶层的风景虽好，对我来说却太胆战心惊。这顿午餐，还是魏总一个人享用吧。”

    尤燃走后，魏润生看着一道道精致的菜品被端上来，选了一个不常点的尝了尝。味道奇怪得很，还有些呛人，但却有种别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