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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的教育,看见欧阳慧茹那狼狈的模样,只觉得解恨,根本没想到这是寻常女人该有的正常反应。于人心的揣摩,她还需磨砺。在江映月内心彷徨不定,挫败不已的时候,世宗已经合上文书,走到殿内角落燃起的火炉边,随手把文书扔进了桔红色的火焰里。火焰欢快的舔舐着雪白的纸张,嚣张的把这些纸张变成一堆难看的灰烬。世宗神色莫测的睇视江映月一眼,淡淡开口,“江女史,刺杀时,朕交待过你,让你保护好太子妃,太子妃受伤,是你失职,失职之罪与你救驾之功相抵,朕就不追究了,你谢恩吧。”要不要擢升一个人,世宗一言九鼎,本来无需解释,但是,这份旨意他没有严格封口,在宫中早已盛传开来,众人都视江映月为他身边第一得力的红人,他忽然改变主意,总要有个说法。他毫不担心自己的举动刺激到江映月,有刺激才好,慌乱之下的猎物才是最容易掉入陷阱的,他且看着,江映月到底是人是鬼。江映月脸色惨白,脚步虚软的行到世宗身边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诚惶诚恐的说道,“奴婢失职,奴婢谢皇上恕罪。”“你起来吧。”世宗淡漠的斜睨她一眼,冷声说道,日前对她的欣赏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江映月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回远处站立,形容狼狈,哪里还有日前那春风得意的样儿。殿内守职的宫人们不知内情,都对皇上突然改变的决议很是诧异,诧异完,再次刷新了太子妃的受宠程度。连救驾之功都能因为保护太子妃不力而抵销,皇上得多喜欢太子妃啊?世宗并不知晓宫人们的想法,解决完江映月的事便自顾回到桌前开始办公。因为担心小丫头,他已经堆积了不少政务没有处理了。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握着御笔,世宗正准备批注,殿外传来‘鄂其嬷嬷’求见的通传声。鄂其嬷嬷是太后最得力的心腹,她来求见,定是太后有事,世宗放下御笔,沉声说道,“宣。”“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安。”鄂其恭敬的行礼。“嬷嬷请起,可是太后有事?”世宗叫起她,直接问道。“回皇上,太后有事想跟皇上商量,特嘱奴婢前来相请。”鄂其毕恭毕敬的答道。世宗沉吟,放下政务,干脆的往殿外走去,边走边道:“摆驾慈宁宫。”满殿的宫人们齐声应诺,鄂其见状,连忙快步跟上,一行人很快到得慈宁宫前,世宗大步走进内殿,表情极为严肃。太后找他来所为何事,他心中大致有底。他对太后真心敬爱,这等大事,他不想隐瞒,也不屑于隐瞒。他要得到的东西,谁都不能阻止。太后见皇帝面沉似水的走进来,赫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忽而觉得有些好笑。“皇上坐吧。”太后伸手相邀,语带三分笑意,两分无奈。“儿子见过母后,不知母后找儿子来所为何事?”世宗依言在她身边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为了太子妃的事。”太后也不含糊,非常爽利的开口,“你对太子妃,究竟作何打算?”世宗被太后的直接弄的一怔,定定看进太后眼里,声音平稳,态度坚决,“自然是拢到朕身边好生护着。”太后被他话中的理所当然给气乐了。这个儿子脾气还是一点没变,自小看上的东西,想尽办法也要抢过来。“那太子怎么办?”“太子那里朕自会处理,母后不用担心。”世宗不以为意的说道,话落,拿起茶杯,极为闲适的喝了口热茶。“太子是储君,你这是打他的脸,叫他日后如何继承大统?再者,你不要忘了,小丫头和欧阳丞相都是汉人,汉人重视纲常伦理,未必会接受你的安排,丞相护短,惹急了他,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把小丫头给你。小丫头也是个爆炭性子,你确定她会从了你?不要闹到最后得不偿失!”太后深吸了口气,将所有弊端一一点出来。两人的孽缘和大金的百年基业相比,自然是百年基业更重要,太后不但没有阻止的心,还十分感谢小丫头的适时出现。她不阻挠可以,却不能任由儿子乱来,闹到场面失控。对儿子的霸道,她这个做母亲的最是了解。世宗淡然一笑,语气深沉的开口,“母后的担心朕知道,朕不会乱来。太子未必能够继承大统,母后多虑了。”以前是‘未必能够’,现在则是‘一定不能’了,世宗心中暗暗补充到。他不会让一个对自己心怀怨恨的儿子继承他的位置,且这个儿子昏聩无能,本就不是他属意的储君人选。太后震惊的看向世宗,飞快思量着他话里的含义。难道太子竟不是他看中的继承人吗?那太子便是个靶子?引得众兄弟明争暗斗,最后能者居之?她这个儿子竟然如此疯狂!连亲子都能这样算计!看来,杀戮和血腥已然刻进了他的骨血。如此,有小丫头在他身边反倒是件好事,至少,对着小丫头,他还像个有血有rou的人。太后心中长叹,看向世宗的眼神有几分恍惚。世宗见太后神色大变,知道自己这个精明强干的母亲必然猜到了他册立储君的用意,不由低笑一声,继续开口,“朕不会强迫小丫头,感情的事自然要两厢情愿才好,朕有的是耐心等待。小丫头愿意了,丞相那里自然不成问题。母后不必劝阻儿子,儿子心意已决,谁也阻止不了。”太后闻言松了口气,暗道不破果然对小丫头用情已深,竟然耐得住性子等待。要知道,他看上谁,不管那人愿不愿意,一般都是抢过来再说,后宫中的柔妃可不就是他抢来的么。如此甚好,她最担心的就是这点,怕场面失控,不好收拾,儿子有分寸便好。太后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哀家知道阻止不了你,哀家今天叫你来,只是想提醒你,切莫冲动行事。”世宗闻言怔楞,没想到太后竟然会这么快妥协,竟叫他无言应对,半晌后才涩涩开口,“儿子多谢母后体恤。儿子也是无法,待儿子发现,已是对小丫头放不开手了。”太后闻言恍然,闭了闭眼,半晌后疲惫的挥手道,“唉,一切都是天意,你走吧。”世宗颔首,默默退出大殿。待世宗走的远了,太后靠在椅背上,仰头凝视正殿顶部描绘的满天神佛,暗暗忖道:耶撒说不破命犯贪狼,贪狼化气为桃花,结桃花煞,莫非,动摇我大金百年基业的人竟是个女子?还是与不破相当亲近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