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

    泊尔塞芙涅走后的第三天，正是哈迪斯去塔尔塔罗斯例行视察的日子。车轮和马蹄上似乎侵染了熔岩和血腥气，在冥王阴沉的视线中，周围的气氛也显得更加可怖起来。

    “大人他是怎么了？”刚从人间出差回来的修普诺斯，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加入了视察的队伍。即便神经再大条，他也留意到了冥王的异样。他那没心没肺的双生哥哥倒是坦然得很，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观察了一路，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桑纳托斯吹了一声呼哨，耸了耸肩：“被女人甩了。”

    “什么？！”修普诺斯几乎要从一人多高的马背上掉下来。

    且不说冥王他已经几百年没碰过女人，放眼整个三界和人间，还有女人敢甩他？是不是嫌命太长，想要体验一把地狱酷刑的惊险刺激？

    “小声点，”桑纳托斯连忙瞥了一眼队伍前方，冥王那山一般挺拔的背影。还好，他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泊尔塞芙涅不在的这几天，他浑身迸射而出的杀气和压迫感更胜往日，令人不敢靠近。

    提坦们最近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欧申纳斯看向哈迪斯的眼神，却多了一分意味深长的讥诮。

    该死的……他看出来了？冥王看似风平浪静的表情，暗藏着可怖的惊涛骇浪。他全程拳头捏得泛白，尽量避免与囚犯们对视。

    和以往一样，哈迪斯并不想在这片令人作呕的放逐之地久留，就在他翻身上马之前，欧申纳斯发出了一阵尖锐的轻笑，这彻底激怒了他。

    部下们还来不及反应，冥王已经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锁链捆绑的提坦们走去。伴随着“嗡”的一声轰响，闪着精光的巨大三叉戟瞬间出现在他掌中。

    “大人！”修普诺斯和桑纳托斯一齐上前，试图拦住他，可冥王的怒火岂是他们能轻易扑灭的？哈迪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二人撞出几米开外，径直跨上火刑台，将手中的三叉戟狠狠刺进了欧申纳斯裸露的胸口。

    噗嗤一声，巨人的鲜血喷溅而出，所到之处，钢铁锁链的表面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哈迪斯被染红的眉宇间现出极其可怖的神色。他很少失控，一旦暴走，后果将不堪设想。

    欧申纳斯一面仰天大笑，一面喷出满口血。触目惊心的殷红融入四周涌动的熔岩中，蒸腾出腥气扑鼻的雾霭。

    血要是再这么流下去，绑缚着欧申纳斯的锁链将会被腐蚀断裂，巨人一旦挣脱捆绑，再把他控制住就困难了。

    “大人！冷静一点！”修普诺斯第一时间爬起来，不要命地冲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握住了那柄沉重而guntang的三叉戟。

    哈迪斯紧盯着欧申纳斯的眼睛，猩红的双眸迸射出难以抑制的疯狂。

    “失去爱人的滋味好受吗？冥王大人？”欧申纳斯用邪恶的目光注视着对手，沾满血迹的干裂嘴唇微微挑起。“冲我撒什么气，有本事就去把她抢回来啊，再活活弄死她，就像你对那条小人鱼一样。”

    哈迪斯握着兵器的右手青筋暴起，他低下头，大口喘着粗气，来平复极致愤怒的心情。冷静点，不能让这混蛋看了笑话。

    他猛地拔出深陷进巨人胸腔内的三叉戟，不一会儿，刚才还狰狞可怖的伤口便愈合了。哈迪斯转过身，又回复了惯常的冷峻模样。

    “回去。”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声，天神的队伍已经踏过这片血与火之地，消失在漆黑的地平线。

    今天是泊尔塞芙涅假期的最后一天。

    回到冥王殿后，哈迪斯迎面撞上了刚要下班的提西福涅，他那副吃人的表情着实令她吃惊不小。

    “她回来了吗？”哈迪斯没头没脑的急迫发问，提西福涅却听懂了。

    “没有，大人。”她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府中今日的事务都已经安排妥当，你要是有其他吩咐，侍女和仆人们随时听候调遣。”冥王今天的状态不对，最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免撞在他枪口上。

    哈迪斯的额角有一束青筋在簌簌跳动，他咬紧牙关，似乎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提西福涅话音未落，已经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还没回来吗？不是说好只回去三天？哈迪斯烦躁地扯开衣领，转身甩门走进了右边的书房。她的气息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不论他如何努力地寻找，都很难再捕捉到一丝一毫。

    哈迪斯径直走向那张晶莹剔透的小书桌，突然，他的目光被桌上的一枚钩子挂住了——那是泊尔塞芙涅留下的一本笔记。他小心地拿起来，细细地翻看着，里面用娟秀的小字一笔一划记录着她来到冥界后的工作计划。

    又是那沁人心脾的花香，幽幽地钻进鼻子，挠得人心痒难耐。不知不觉间，哈迪斯已经神智恍惚，腿间硕大的凸起令他胀痛难耐。有几天没喝药了？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却只找到一个空瓶。

    赫卡特来访时，哈迪斯正坐在桌前自渎。越撸越大的雄性欲望令他苦不堪言，如果再不弄出来，恐怕今天又别想睡觉了。

    侍官的敲门声令他猛地一怔，逐渐从恍惚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他立刻整理好仪容，将那散发着花香的笔记本放回了原本属于它的地方。

    “大人，很抱歉这么晚了打搅您。”赫卡特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她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来。

    “查到什么线索了吗？”哈迪斯哑着嗓子，房间里没有点灯，对面的女神看不清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她们的魂谱几乎完全重合。”她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个炸裂般的消息。这会给冥界带来什么？又会给泊尔塞芙涅带来什么？她还不敢预料。

    哈迪斯几乎是腾地从桌子后方站了起来，炯炯的猩红色眸子在黑暗中闪出光来。“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在颤抖，想要再次确认自己所听到的。

    “她们拥有同一个灵魂，狄米特在创造那个孩子时，应该开启过万神之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