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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见贺虔,不代表这一辈子都再也看不见贺虔。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孔叙在今天才肯相信这句话。 真跟个瘟神一样,女人恨透他虚伪的嘴脸了,明明笑着,却说那么多伤人的话。 “视频好短,下次你叫江惩录一个长的过来。” 没有人喜欢这样的开场白。 孔叙面露难堪,忌惮的盯着他看。 人来人往的街上,除了贺虔她再也看不见别的人。 想给他打发走,又怕自己不能全身而退。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只能保持距离,沉默应对。 贺虔也不生气,气定神闲的向她靠近,悠哉的神情对比孔叙的紧张,果真是两个世界的人。 后退,可又能退到哪里? 逃跑真的有用的话,就是砸锅卖铁她也要找一条出路给自己。 所以克制着,克制着…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再如何孔叙都能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曾想他有杀手锏,轻飘飘的两张、杀伤力十足的两张相片。 孔叙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在方齐身边时的状态,哪有平时的苦大仇深,分明就笑的好看。 就连贺虔都这样说,伸手拂过女孩的面颊,说人果真应该多笑笑。 你笑起来就好看。 就是可惜,平时都不见你笑。 怎么?难道是在阿惩的身边,你笑不出来。 又看一眼照片,他还夸花不错,新鲜。 这男孩买给你的? 你们在谈恋爱? 慢条斯理,一句一句,击碎孔叙故作伪装的镇定,露出里面不堪一击的情绪。 这才是她。 强撑着,不可爱。 看她腿软,伸手撑她一把,半搂在怀里,说怎么这么不经吓。 一张照片而已。 只是你要小心,我能遇见你们,阿惩自然也能遇见。 他这辈子,只喜欢听话的女孩。 孔叙求他,还是头一次讲起旧情面,朋友一场,别告诉他。 “所以你们真的在谈恋爱?” “没有,我配不上他。” “那你们亲嘴,他还送你花。” 孔叙说不明白,她和方齐确实没有郑重其事的宣誓过什么,就是自然而然的,两个人从陌生到亲近,从而持续发展,暧昧亲昵。 怪不了别人,方齐不止一次的说过喜欢,是孔叙自欺欺人,想着不说清,就没关系。 事后有人问起,可以说没有在一起,到时候方齐还是方齐。 那个干净的、纯粹的方齐。 想的挺好的,真被人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起来,孔叙犹如含了一团棉花在嘴里,一个字也狡辩不出来。 贺虔不准备放过她,弹一弹照片,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我跟他讲过。” “那他没信?” “他信了。” 这就好玩了,贺虔掩饰不住他的意外:“那他不嫌弃你???” 是啊。 他不嫌弃我。 他不止一次的说过,谁也决定不了命运的悲惨,不是事事都能如意的。 躲得过去最好,躲不过去,你也是孔叙。 我始终都明白,我遇见的是你,不是你的过去。 多动听,他说我遇见的是你,不是你的过去。 谁能拒绝啊,谁也拒绝不了,这样温热柔和的爱。 谆谆善诱,如沐春风。 所以她求贺虔,看在过去的份上,看在我们曾是朋友的份上。 别告诉江惩,别告诉他… “告诉他又能如何?” No!!!! 孔叙不敢去想,所以迫切的需要一句承诺,想听他说你放心好了。 可是贺虔吊着他,钝刀子割rou,最疼不过了。 急得孔叙要哭出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得做些什么,为了她来之不易的春日。 等到了不是吗? 天大地大,有人爱她。 这时候贺虔说什么她都答应,浑浑噩噩,也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话。 男人挺不平衡的,说当初你在我身边,也没这么开心啊。 其实是他瞎说,屎盆子一扣,都是孔叙的罪过了。 明明是他对不起她。 孔叙怎么不开心呢,由始至终孔叙都说那段日子不错,所以贪婪愚蠢,走进猎人的漩涡。 她恋恋不舍,叫人给挫骨扬灰了。 所以到现在她都害怕贺虔,像他这种笑面虎,是最招惹不得。 难缠不说,杀人都不见血。 结果是贺虔理所应当的把人给带走了,孔叙问他,他就说:“只要我开心,一切都好说。” 开心? 她要做什么他才开心呢? 心知肚明,成年人了,不用明说。 在她的腰上掐一掐,他也说她胖了,去医院过吗? 你得活着才能享乐。 “去过了。” 上两个星期跟方齐一起去过的。 贺虔猜出个七七八八了,看她新长的二两rou,大概也能明白是谁的功劳。 呵。 有点可笑。 她一个妓女,他爱她什么??? 在她脸上掐一掐,她就神情恍惚的问:“你真不会和江惩说吗?” “我言而有信。” 放屁!!! 他最能骗人!!! 孔叙是在他身上吃过一次亏的人,她了解他。 所以不断的哀求,甚至跪在他的脚下。 往前挪了挪,才看清楚女人眼里有泪花,是实话,她说贺虔,我不能害了他。 他这么爱我。 我不能害了他。 “江惩会打死他?”贺虔装作不懂,说一些明知故问的风凉话。 看见女人点头,她不安到极点,说许多许多的胡话。 可是…可是阿惩都给我cao你,怎么还会在意你的小男朋友呢。 你真当自己是干净的小姑娘? 多了他,无非是多一个人cao你而已。 难听得很,一言一句都瞄着她的心窝狠扎。 孔叙摇头,却无法反驳,她只在心里明白,江惩是容不下方齐的。 其实大家都明白,较比他人,在孔叙的人生路上方齐是不一样的存在。 他是孔叙破了的戒,是神明,是意外。 摩擦几下相片,贺虔伸手给女人拉起来。 他说这么做干什么,这么做多见外。 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害你。 给孔叙擦干眼泪,他人面兽心,说不哭了,乖。 不哭了,乖。 孔叙以为他们会去酒店,没曾想终点是那栋充满回忆的房子。 以前她在这里住过一阵,有过短暂且美好的回忆。 后来贺虔骗她,一切又都是镜花水月的黄粱梦了。 她在门前站着,久久不能平息。 贺虔喊她,听她问:“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平平静静的,又掷地有声的一句。 问住了贺虔,他沉默下来。 片刻后才说:“你是故意要激怒我吗?” 问得孔叙如梦初醒,四肢僵硬的走进屋里。 四处都是回忆,他们在这里吃饭,在那里下棋,贺虔嫌东嫌西,这个金贵,那个也不便宜,你你你你你,少动爷的东西。 大梦初醒,一切都是回忆。 孔叙洗了个澡,有意绕开一间浴室。 当初她就是被人锁着,困在了那里。 孔叙没有勇气面对,她承认她有些懦弱,但她不怪自己。 她的勇敢无谓早已经烧光了,剩下的是将行就木的躯体。 孔叙苟活于世,只盼一个万物复苏的春日。 只盼一个万物复苏的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