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角徵共同作战,互为牵绊(哥哥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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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险无极的四方之魍皆潜入宫门,两个在前山,除去角徵两兄弟应战的寒衣客,南方之魍司徒红正在前门处与宫子羽他们缠斗。还有两个去往后山,正欲去往月宫的雪重子和雪公子二人与背负双链飞镰的西方之魍万俟哀正面对上,在众人分散争斗之时,四魍之首的东方之魍悲旭已然抵达花宫,直欲夺取宫门内死守的无量流火。 各处都在血战,宫门众人此刻上下一心,死守退敌,竟是少有的团结凝聚,谁也不知道这夜过后,宫门和江湖又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此时,角宫内飞叶翻动,暗潮汹涌,三人从屋内斗到屋外,寒衣客强大到不似活人,一对子母弦月刀环锋带刃,人刀合一,出手狠戾决绝,以一敌二却丝毫未落下风,缠斗良久,宫尚角身上已有数道刀痕。 “哥!”宫远徵心里焦急,不管不顾挥刀上前阻挡,那寒衣客却收了攻势,脚尖轻点,以轻功飞至屋外长廊的石狮柱上站定,凉凉开口。 “角公子果真身手不凡呐,所谓的半月之期,至暗时刻,也是你们故意让上官浅查到的吧。” “费尽心机,潜伏多时,总要让你们有所收获才是。” “真是好算计,宫门内乱皆是假象,只是为了诱我们入局而已。” “宫氏一族的刀尖从来就不会向内,只会向外。”宫尚角看着面前人,一字一句道。 这座承载了太多责任和秘密的宫殿,每个人都是大家族中不可或缺的一员,虽然争吵,虽然打闹,虽然有不和,有差异,但面对共同敌人之时,你才会看到这些一同在冷清山谷里长大的族人是如何相互支撑的, “真是感动!可惜,这些小把戏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都是无用的,我会让你们看看无锋之魍有多可怕。” 寒衣客的话并未作假夸张…… 日沉月升,浓密黑雾蒸腾起危险的信号,吞没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味。刀剑无眼,剑气凌人,角宫上下处处残檐断壁,遭乱无比,已无一处完整,可见这场争斗之凶悍。 云为衫曾说过,四方之魍中寒衣客的体力最为慑人,身为武僧却生啖血rou,无所不忌,锻炼的一身钢筋铁骨,与他打消耗战是绝对无益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角徵二人已经不知道打斗持续了多久,但面前敌人未倒,他们也绝不会倒。 大意间,宫远徵被一脚踢中心口,身子猛地飞往撞向身后栏杆,喉中一腥,血液呈雾状从口中喷涌而出。 跪倒在地的少年,撑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宫远徵感觉自己手脚发麻,浑身冰凉,在打斗间出了一身冷汗,身体负担早已超过极限,却在用意志死死支撑。 “远徵!” 宫尚角着急回头,也被一刀削往肩膀,手中刀剑失力飞出。他身着黑衣并不明显,但若细看,滴滴血迹顺着男人衣摆落下,一步一个红脚印,宫尚角竟已是浑身浴血。 寒衣客握刀的手隐隐泛白,死死盯着面前两人,他也挂了几处彩,隐隐有体力不支的预兆,打斗间斗笠已不知落在何处,僧人泛红的眼眸杀意尽显,他自诩世间少有人可敌,没想到竟被着兄弟二人拖了这么长时间。 “宫尚角,你很不错!无锋曾内部评判,你有与魍持平的实力,但可惜,你的软肋实在太明显了。” 寒衣客步伐突起,一阵风动,片刻间便到了宫远徵面前,下一刻,少年便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宫尚角瞳孔陡然放大,无可掩饰的焦急漫上面庞,嘴唇颤抖着低喝。 “放开他!” 宫远徵身量不低,此刻却被人如同抓只小鸡仔般提了起来,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外,底下池潭的寒气嗖嗖钻入身体。寒衣客的手指如铁箍般陷入他的皮rou,别说是无法呼吸,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即将被捏爆了。 顾不上剧烈的疼痛,宫远徵水雾骤起的眼里,只有失控朝这边奔来的宫尚角,黑衣浴血的男人双目猩红,持刀正面迎来,不管不顾。 这样哥哥会受伤! 宫远徵提着一丝意识,指节一翻,用手急速探向寒衣客的双眼,招式虽卑劣,但立竿见影。 “你找死!” 寒衣客手下一个用劲,宫远徵被掐地又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的手也无力垂下。但也正因如此,他面对宫尚角的注意力也被短暂分离了片刻。 两相对决,寒衣客的短刀划开宫尚角腹部,宫尚角的刀尖也挑开他捉着宫远徵的右手。 “远徵,你怎么样?” 以剑气稍微逼开寒衣客,宫尚角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急忙把宫远徵拉了起来。 “没事,哥!”少年脸色苍白,唯有嘴唇被鲜血染至鲜红,受伤的喉咙掐去他原本清亮的嗓音,声音低哑,微不可闻。 宫远徵扯了扯宫尚角的袖子,悄无声息地给了男人一个眼神。宫尚角面无表情,凸起的青筋却昭彰着他蓬勃的怒意,托着少年手腕把他拉到身后,半身上前,死盯着面前的寒衣客,一副保护的姿态。 “可真是兄弟情深呐,只是若要成为顶级剑客,无心无情无欲无求才是正道。像你们这般互相牵绊,只会破绽百出,不堪一击。” 寒衣客再次出招,一左一右迎战角徵二人,刀刃纷飞间,寒光闪动。只是僧人的式式杀招皆朝着宫远徵驶来,少年躲避不及间,又被宫尚角一一以身挡下。 杀人……除了以刀,更能用计谋心。寒衣客便是算准了宫尚角即便自己受伤,也定要保护少年。 宫尚角其实也即将到达临界点,他手下微微颤抖,几乎凭着本能在挥刀。逐渐沉重的呼吸里,有种不易察觉的恐惧涌上心头,他不畏寒衣客的强大,不畏惧死亡,但是他极怕在他死后,宫远徵亦会被杀死。 数天前宫远徵来找自己,说要与他一同应战之时,男人下意识是不同意的。 “太危险了,远徵,我不可能让你去。” 那时少年是怎么说的?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两人手掌相贴。 “那要让我袖手旁观吗?哥,我做不到。我要跟你站在一起,并肩作战,如果赢了,我们就一起活,如果输了,就一起死。” 宫远徵眸中有种冷酷的天真,轻飘飘就能说出‘死’这个字,如同对这件事本身也没有多少畏惧。宫尚角最终还是同意了,两人疯狂诡异的想法总有某种共通性,不能以常识判断。因此宫尚角明白,比起让少年跟自己一起死亡,或许把他留在世间,让他目睹自己的死,才是更残酷的事。 哪怕此时此刻,他也不畏惧二人会共同面对怎样的结局,只是害怕,若他身死,他疼爱的小狗,他宠上心尖的远徵弟弟,会在绝望和痛苦中被人杀死。 宫尚角无法承受这样的可能性,哪怕一秒…… 这种恐惧给了宫尚角极大的力量,抓准寒衣客出手慢半拍的那一秒,宫尚角挥刀挡下双刃的攻击,眼神一转,宫远徵便默契上前,寻机刺向寒衣客的膝盖,血光乍现。 寒衣客正要一掌打向少年,却突觉手指僵硬,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你、你对我下毒了,是何时?” 宫远徵抹了把嘴角淤血,扯出一丝笑意,嘲讽道:“你不会以为我只有暗器上有毒吧?” 寒衣客才恍然大悟,手捂向自己脖颈间几乎只有一条血线的伤口,方才掐着少年时只看到他朝自己眼睛挖来的手指,竟没注意到他另一只戴手套的手划过了他的脖子。 传闻这小毒物的毒见血封喉,不可轻视。 寒衣客眼睛也认真了起来,森然开口:“倒是我小瞧了你,毕竟也是一宫之主。不过无妨,无锋自有抗毒试炼,寻常毒药与我无用,就算是剧毒,起效也不会那么快,待我杀了你哥哥之后,再打断你的腿,带回无锋为我制药。” 僧人的招式陡然凌厉不少,带着种破釜沉舟的狠意,宫尚角被那人十成十的掌劲挥开,只觉得心脉寸断,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身形向后飞出几尺远。 “哥!”宫远徵目眦欲裂,嘶哑着呼喊奔去。 就见寒衣客举起双刀,狠烈决绝地朝男人劈去,宫尚角身受重伤,一时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见面前人影一闪,一个高挑修长的熟悉身影挡在自己身前。 宫远徵来不及多思考,竟以手接刃,硬生生扛下这一击。少年的左手未带手套,此刻刀刃入掌,几乎切断他左手的半只掌心,白皙的脸上溅上点点血迹。宫远徵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断掌紧握着锋利刀尖,目光坚韧。 宫尚角呼吸都停滞了,胸腔中有种辛辣疼痛,仿佛闻到了上元节那天闻到过的浓重血腥味,愤怒、心疼、惊惧和讶异交织在一起,汇聚成无言的暴动。 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浑身染血的男人,一跃而起,眼底血红一片,执刀隔开寒衣客的双臂,内劲蓬勃而出,快到看不清动作。 寒衣客来不及反应间,那人刀尖一转,沉沉黑眸闪动着癫狂与杀性,下一刻,‘咔呲’几声肋骨被刀剑寸断的可怖声音传来,寒衣客眼眸垂下,一把刻有‘角’字的长剑深没入自己胸口。 刀柄贴胸,刀尖从背部穿出,可见那人刺剑的力度之大。寒衣客蓦得呕出一大滩血,翻掌运气,将最后力气汇于掌心,拍向宫尚角心口。 宫远徵来不及阻止,眼睁睁见哥哥力竭倒下,瞬间,浑身的疼痛似乎都模糊了,他强撑起身体,一边抬腿踹向寒衣客,另一边从腰后摸出一柄短刃,转身用力抛去。 高大厚实的躯体倒下,震起地上一片水花,寒衣客双眼大睁,死不瞑目。致命一击是僧人喉间插入的短刃,刻着虎纹,镶嵌着黄绿宝石,沾染着仇人的点点鲜血…… 乌云散去,点点星光泼洒而下,鏖战之后一身狼狈的少年松出一口气,失力跪倒在地,声音嘶哑无比。 “哥……” ——无人回应。 宫远徵慢慢转过头去,就见宫尚角一袭黑衣,倒在血泊之中,身上血迹丝丝渗出,伴着水汽染红一片地板,看上去毫无声息。 少年的眼泪蓦得落下,声线颤抖,嘴里喃喃地叫着哥哥,无边恐惧漫上心头。他撑着身子,想要更靠近那人,恍惚间,左手断掌磨在地上,剧痛传来。 宫远徵无声地惨叫了一下,身子重重摔倒在地,血液糊了整只手掌,他却来不及顾忌自己,右手撑着地面,一寸一寸攀爬着,挪向宫尚角。 短短几步的距离,让少年疼得满头大汗,地上留下一道血痕,他此刻无比痛恨自己的脆弱。终于触到男人冰冷的衣角,宫远徵眼睛已经水蒙蒙一片,鼻腔里尽是那人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味,衣衫之下不知道他伤了几处,伤得多重…… 右手颤抖着摇了摇宫尚角的身子,冰冷如斯,宫远徵眼前一黑。 “哥、哥,你醒醒!哥!” 少年浑身是血,哭得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断掉的手掌支撑不起男人沉重的身躯,只能祈求着有人的到来:“快来人!有没有人啊!” “金复!宫子羽!金繁……宫紫商……有没有人啊,快来。”少年嘴唇抖个不停。 是谁都好!是谁都行!能不能救救他哥哥,救一救…… “宫尚角!” 痛苦和焦灼在宫远徵的身体里炸开,烧得他意识昏沉,失去理智,好像除了嘶吼、除了喊男人的名字,他再没有别的方法可以驱解。这一刻,血腥的现实与噩梦重叠在一起,胸腔的疼痛惊惧却胜于梦境中千倍百倍。 宫远徵用尽全身力气嘶叫着,喉中一腥,又呕出大口鲜血,几近失声。他以额头触碰着宫尚角的脸颊,只觉得那人的生气一丝一丝流失,温度一秒一秒变冷。 “哥!哥,宫尚角,你醒醒……” “哥……你醒醒好不好?” “哥,我求求你了……看看远徵……” 宫远徵从未有一刻如此狼狈又无力,巨大的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那不是别人,是宫尚角,少年只觉得心脏疼到仿佛空了一大块,再也跳动不起来了。 就在少年逐渐绝望之时,角宫大门打开,一阵脚步声零散传来。宫远徵转头,模糊不清的视线中,人影涌动,以金复为首的众侍卫带着医侍们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