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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德昭走出静安居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后来回事处、随侍处、马房都派了人过来禀报她,彩礼、丫头、院子,这些东西顾锦朝已经吩咐下人准备了。她当时非常吃惊,原本还等着看顾锦朝的笑话,谁知道……顾德昭竟然答应了纳妾!吃惊过后就是不安,她在沿着回廊走了好几圈都没平静下来,和顾澜一样心急如焚。要知道,她现在倚仗的不就是顾德昭的宠爱吗,虽然她是太常寺少卿的嫡女,但是他们家嫡女就有四个之多,自己若是在顾家失宠了,在宋家也不会好过!她本来以为专宠一年多,自己能怀上孩子的,结果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求了好多药都没起色。当年生澜姐儿的时候是难产,没保养好落下病根,导致现在很难再怀上。她现在已经觅到了一个良方,调养了三月了,本来还以为可以有机会的……老爷为什么要答应纳妾?宋姨娘转了几圈之后就恨不得冲进静安居看个究竟,倒是是怎样的绝色美人才引得顾德昭不计后果想纳了她。但是现在静安居有护院把守着,没人能进去。这群护院是纪氏从纪家带来的,对纪氏忠心耿耿。她越来越急躁,到了最后反而冷静下来。越冷静,对她就越有利,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等着老爷把这个妾纳了。宋妙华站在回廊前看睡莲,心里已经拿定了注意。纪氏和她争了十多年都争不过她,现在加上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妾,就能斗得过她了不成?顾澜也知道这事自己插不上手,她着急也没有用,因此也不再催促,帮母亲暖着冷冰冰的手。她突然想起每到事情很危急的时候,母亲的手就是冷冰冰的,但是越是如此,她越是冷静。“我会去见一见你父亲的……这事你不用管,把你弟弟照顾好就行了。”宋姨娘吩咐她。顾澜还是有些担忧:“您现在就去吗?”宋妙华的语气冷冰冰的:“急什么,先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去也不迟。”第二天宋妙华看着妆镜里自己眼下的淡淡乌青,吩咐巧薇上妆:“不用胭脂水粉,帮我梳好发髻,再用一对青弧玉簪绾发。”她去伺候顾德昭早膳的时候,特意问起纳妾的事情。“我听赵mama说,老爷您想再进一房姐妹……”她淡笑着给顾德昭布菜,“怎么也没先和我说一声,大小姐做好些事我都不知道,还是管事来找我说的……”顾德昭低头喝粥,淡淡道:“不过是一房姨娘,就交给朝姐儿办吧,她日后嫁人总是要主中馈的。我不告诉你也是因为你昼夜为家里的事cao劳,免得你太过劳累。”“这样也好,府里也八年没添过孩子了,妾室也是有错的……”顾德昭抬头就看到宋妙华一张还如花似玉的脸,岁月如梭,但是格外眷顾美人,只可惜眼下淡青,可是因为他的事情伤心?还是为家里cao劳过多?他不由得握住宋妙华的手,安慰她道:“看你这些日子,人都憔悴不少。品秀可莫要担心,你为了cao劳了怎么多年,我都是记得的。就算有了另外的妾室,又怎么比得过你呢……”宋妙华继续道:“您也要为后嗣考虑,我是高兴的。只是想到您恩师林大人正要升任之际,纳妾一事,是不是需要再等等……”顾德昭摇摇头:“朝堂之事是说不准的,最近圣上身体不适,好些日子都没上早朝。政务都是首辅张大人和詹事府詹事陈大人在督办。这纳妾一事却也无碍,只是一切从简不张扬就好。”宋妙华心里一紧,顾德昭果然不会松口了。她笑笑不再提纳妾的事,又好奇问道:“那詹事府詹事陈大人又怎么会管到朝堂政事了,他不是辅佐太子的吗?”顾德昭笑笑:“太子今年才十一,和锦荣差不多大小,况且又懦弱胆怯的,怎么会这些。说是让太子督办,其实实权都在陈大人手里,陈大人也确实是能人,事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张大人最为器重他,我看等阁老的位置空缺一个出来,他倒是很有可能成为次辅。”宋姨娘是内室妇人,顾德昭才敢和她说这些,也知道她不懂这些,更不会外说。……锦朝却在静安居里,几个外院的管事、内院的mama都簇拥着她。她看着哪些地方坏了、旧了就让他们记下来。静安居那个衰败的小池塘被填平了,新种上冬青、梅树、石竹,青石甬道旁种上从暖房抱出来的雁来红、虞美人,布置得绿意盎然,花团锦簇。锦朝又让人用青碧重新贴屋檐、斗拱,用黑油漆重新给窗、柱上色,房间里换了一扇更精致的倭金彩画围屏。她又让人抱了龙泉大瓶、象窑敞瓶放在厅堂里,吩咐人砍了红梅枝桠插在瓶中。“到二十五那日,剪了红色窗纸、?肿痔?诰舶簿永铮?苯醭?孕炻杪杷担?八淙徊皇悄涉?囊鞘剑??且蚕缘孟睬煨?!?p> 佟mama笑道:“小姐还是心疼罗姑娘的,这静安居布置得花团锦簇,您多费心了。”锦朝只是笑笑,她可是一直觉得自己比较自私的,纳妾之事,也从来没有考虑过罗素怎么想怎么看。因为这事情由不得罗素选,甚至由不得她选。不过人家也只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这可是她仅有一次的出嫁。即使不能风风光光的出嫁,按照纳采纳征的顺序来走一次,也至少要有个新房。纪氏还担心锦朝做不好这些,日日都要问她准备的怎么样了,罗姑娘那边可还安好。锦朝就笑着安慰她,不过是纳一个妾而已,当年陈家十公子的大婚还是她一手cao办的,那也是有条不紊、没有闪失的。到了二十五,用一辆红色软轿,把罗素从青莲巷抬进府中。又摆了几桌酒,请了府中姨娘、小姐、管事和有头有脸的mama吃酒。母亲都让人抬着出来看了看,锦朝一路跟着她身边。眼看着快开春了,天气暖和了一些,淡淡的阳光洒在母亲病弱的脸上,显得十分宁静。父亲穿了一身赭红色长袍,看到母亲出来,大步走到她身边:“……你病得这么重,还出来干什么。”纪氏淡笑着道:“妾身只是想来看看,咱们府难得有件喜事。”顾德昭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锦朝却怕他随口说出什么不好的,连忙道:“母亲独居久了,只是喜欢热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