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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莹去找顾澜过来回话。顾澜走进顾德昭的书房,就感觉到父亲比自己想的要愤怒的多。他冷冷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顾澜捏紧了衣角,宋姨娘早嘱咐过她,父亲好面子,明天就是她的及笄礼,父亲不会闹出大动静的。但是斥责她一顿就难免了,回答也不用太隐瞒,父亲虽然不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抵肯定是清楚的!“给我跪下!”顾德昭指着她喝道。顾澜心里一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顾德昭苦苦哀求:“父亲,您听我说……”“闭嘴!你想说什么!说你是怎么把你文夫人气走的!说你想离间人家的关系!还是说你向别人污蔑锦朝的事!”顾锦朝气得连声骂她,“你不用说,你后天就挨个给我去道歉!”“枉我还劝说你长姐,让她对你好一些,做你的赞者,为你准备及笄礼,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吗?文夫人还是李夫人,她们是你什么人,顾锦朝再怎么样也是你jiejie,你怎么在外人面前诋毁你的亲jiejie!”顾德昭看着顾澜,目光里除了愤怒,还有失望。他一直以为自己养下膝下长大的次女,虽然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但至少是温和恭从,待人亲善的。她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情!简直是在狠狠打他的脸!难怪锦朝总是不和顾澜亲近,他总还以为是顾锦朝不喜欢顾澜,还以为是顾锦朝欺压顾澜!他温柔善良的好女儿,到底是怎样一个嘴脸?顾澜忙拉住他的衣襟,哭诉道:“父亲,我并非是想污蔑长姐,我待长姐一向都好的!我说长姐的那些事,也只是听仆人说的……是我不懂事,不能明辨是非,才把这些事说给李夫人听了……但是、但是我是您女儿啊,您要是不原谅我,长姐更不会原谅我了……”顾德昭闭上眼,顾澜从来没有这样哭着哀求他过。但是想想一直沉默不言、闷声受气的顾锦朝,他又觉得自己似乎狠得下心来。“明日过了及笄礼,你就给我在家里练字,写、,别的事都不准做!还有,去给你长姐赔礼道歉!以后要是再发生这些事,就别认我这个父亲!”顾德昭说完后离开了书房,顾澜瘫软在地上,许久才慢慢站起来。RS()第五十三章:及笄泼墨的夜色,一点月光都没有。不一会儿又刮起风,小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徐mama关上了槅扇,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她走到床榻,帮着纪氏掖好被角,温声说道:“您看大小姐这一箭双雕使得极好。我们大小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谁知道一出手便闹出这么大动静……是个沉得住气的。恐怕宋姨娘有得头疼了!澜姐儿犯了七出之罪口舌,她是教导澜姐儿长大的人,澜姐儿的德行不好,她难辞其咎。老爷以后恐怕要疏远她了……”纪氏嘴角扬起淡笑:“朝姐儿很好,我如今也不需要忧心太多了……等我去了,她也能照顾好自己。”又捂着嘴咳了几声,痰声很重,呼吸也带着似乎喘不过气的沉重。徐mama忙给纪氏顺气,眼眶湿润:“可别说不吉利的话!您一定能好的。”槅扇却被推开了,雨声更加清晰了。隔着帷幔传来墨玉的声音:“夫人,老爷过来了。”徐mama低声和纪氏说:“都这么晚了,您要见老爷吗?”纪氏摇摇头,道:“……说我已经睡下了。”又嘱咐徐mama,“吹灯吧。”徐mama走到高几旁边,拿下灯罩吹灭了灯,屋子里顿时暗下来。不管顾德昭是来为顾澜向锦朝道歉的,还是他自己想来道歉的,还是他只是顾念她,想过来看看的。她都不想见他,不是不喜欢了,只是不在意了。她病了这么久,顾德昭踏进她的内室只有两次,两次都是她病发的时候。墨玉退出内室,走到庑廊下行了礼道:“老爷,夫人已经睡下了。您若是有急事的话,需要奴婢把夫人叫醒吗?”顾德昭站在庑廊下,旁边的小厮收了油纸伞等着。庑廊外的雨丝被风斜斜地吹到他身上。有些冰凉。他好久都没说话,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内室,槅扇上清晰的鱼藻雕花。“那就算了吧。等她醒了,跟她说一声我来过就是了。”顾德昭叹息了一声。挥手带着小厮离开。天边划过一道闪电,轰隆一声响,雨下得更大了,瓢泼一样。快要入夏了。青蒲把窗扇推开,一股雨后湿润的空气吹进来,窗外的葡萄藤蔓已经爬满了架子,覆上了叶子。天刚亮没多久,昨夜风吹雨打的,院子里残叶枯枝落了一地,新来的两个十岁的丫头正在扫地。锦朝刚刚起来。头发只用篦子梳了,没有绾起来,青丝披在身后。她穿着一件淡紫色茄花纹褙子,这是根本不打算见客的装束。青蒲过来回话:“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有好几个管事嬷嬷过来请您了。徐mama都亲自来了一趟。我按照您的吩咐,说您病了不能参加二小姐的及笄礼了,她们听后就都回去了,也没有勉强。”采芙带着两个丫头进来,把几碟茶点放在小几上。锦朝喝了口茶,想了想道:“及笄礼过后,我们姐妹不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了……你代我去参加及笄礼。看一看是谁代替文夫人做的正宾。”如果她没有估计错的话,宋姨娘应该会去求父亲,让二夫人给顾澜插笄。赞者和司者随便选两个适龄的小姐就行了,倒是不必费心思。青蒲便带着采芙去了翠渲院。锦朝让白芸把她未完成的博古图大绷拿上来,继续绣一尊双耳四方的蓝釉花瓶。……顾澜卯时就起来了,她心里沉重没休息好。眼里都有了血丝。宋姨娘过了一刻钟就来了,亲自替她梳头敷粉。她看着自己女儿清秀柔和如莲花的面容,轻声告诉她:“别的都不要想,你心里只要知道今天是你的及笄礼就好。输人不输阵,你心里先认输了。往后可还怎么好。”顾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是有些忧虑:“可是,母亲,我以后怎么还在父亲和锦荣面前自如……我,我都已经犯了七出之罪……”她一向在众人面前都是温柔可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