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七章 喜忧交加（二）

    不等刘一民从冯达飞凯旋、李强等人到来的喜悦中清醒过来，贺兴华就兴冲冲地跑来了，进门就喊“捷报，捷报，万家岭大捷！”

刘一民心里一激灵，历史上的万家岭大捷还是发生了，只不过时间晚了这么多，这都到10月底了，比历史上的万家岭大捷整整晚了20天。不过这也正常，历史上10月25日我军撤离武汉，现在都月底了，武汉不还好端端地在中国人手里么？历史上日军10月23日控制广州，现在日军进攻广州的部队恐怕还没有出发呢！

从贺兴华手里接过总部转来的捷报，仔细看了一下，还真的和历史上的万家岭大捷一样，薛岳指挥**抓住日军第一0六师团企图穿插迂回的机会，在万家岭地区将日军第一0六师团给打残了，几乎等于是全歼。可真是打出了薛岳的抗日名将的风采，也打出了74军王牌军的风采。

刘一民激动之下，马上起草了请总部转蒋介石、薛岳的电报，热烈祝贺万家岭大捷，并称赞薛岳不愧是“中华名将、抗日先锋”。

发完电报，刘一民仔细想了一下，武汉会战打到这个时候，日军伤亡已经非常惨重了，象万家岭大捷，其中一个主要因素就是担任支援第一0六师团任务的第27师团损失太大，接到增援第一0六师团的命令后，第27师团师团长本间雅晴中将见中**队续集顽强，不愿意再拿自己的士兵的生命去换第一0六师团士兵的命，无视冈村宁次的命令，转兵攻向其它方向，把第一0六师团给卖了。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整个武汉会战就是一个尸山血海，把小鬼子也打怕了。

再想想富金山之战、信罗之战和长江边各要塞之战，中**队都表现出了顽强的作战意志，死战不退。小日本再强横，火力再猛，遇到保家卫国、甘愿流血牺牲的中**队，它除了用士兵的生命去填满通往武汉的道路以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万家岭74军和第四军将士拼死搏杀的雄姿，那可是以命换命的搏杀啊，硬碰硬撞，刺刀尖上比高低，来不得半点虚假。虽然第一0六师团属于日军中的三等师团，论真实战斗力还比不上警备师团和治安师团，但那毕竟是困兽犹斗，关键时候也会死战不退，这一战啊，怕是**参战各部队也是元气大伤啊！

这刘一民一往深处想，就觉得喜忧参半。喜的是武汉会战打到这个时候，小鬼子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也没有讨到多大好处，只不过多占了些地方，是用人命换地盘，从战略上讲已落了下乘。相反，我军战略上比日军高明，战术上也比过去灵活了许多，而且连续重创日军，战绩辉煌。忧的是日军毕竟还很强大，象这样正面交锋，一不小心就会把部队暴露在日军的飞机和重炮下，每打一仗，就要牺牲一大批老兵，很容易削弱部队战斗力，不利于持久作战。特别是日军在武汉会战中连吃败仗，必然会大规模增兵，武汉怕是已经不可守了。特别是小日本在武汉周围伤亡惨重、进展缓慢，必然会调集部队南下袭占广州。这广州万一丢了，就切断了国民政府对外贸易的通道，再想从欧美购买武器弹药和原料，怕是困难了。恐怕也只有滇缅公路、中印公路和驼峰航线可以支撑国民政府的抗战物资运输了。

刘一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出击，打乱日军的部署，让小鬼子望着武汉发呆。但是从战略角度讲，他必须等，最起码也要等日军在广东登陆，那时出手才能真正打到日军的七寸上。

强压住内心的冲动，刘一民命令钱壮飞严密监视徐州日军动向，特别是要紧紧盯住日军第五师团动向，一有第五师团的情报必须马上报告。

罗荣桓、蔡中、钱壮飞都不知道日军可能发动广州战役，也不知道历史上第五师团就是偷袭广东的主力，见刘一民要求死盯第五师团，钱壮飞不由建议到：“师长，第五师团正在郑州向西攻击，万一他们攻陷洛阳，那陕西就危险了。我觉得应该加强对郑州之敌的侦查、监视，万一日军击溃第一战区主力，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他这一说，罗荣桓、蔡中都把目光投向了刘一民。

刘一民知道钱壮飞的担心也是战友们的担心，说不定也是主席他们的担心。但是他还不能说日军必定南下攻击广州，因为那毕竟是历史，现在抗战史实已经被他修改了这么多，小日本到底会不会南下攻击广州，他心里也不是完全有数，万一小日本下定决心攻占洛阳，那也完全可以进而攻击陕西或由南阳西进，威胁襄樊、宜昌，在战略上讲，这也是上上之策。所以，小日本下一步棋究竟落子何处，必须得有准确的情报支持。

看了一眼钱壮飞，刘一民慢悠悠地说：“钱参谋长，盯紧第五师团就是盯住了日军动向，那是侵华日军最精锐的摩托化师团，不管日军搞什么阴谋诡计，都离不开第五师团的参与。洛阳那边要盯，但最主要的还是要盯紧徐州，因为第五师团如果有什么花样，必定会在徐州完成补充。你告诉徐州的同志们，一定要擦亮眼睛，小心第五师团玩花招，别让他们搞伪装欺骗了我们。一旦发现第五师团到了徐州、连云港，我军马上就要展开行动。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万不可大意。”

钱壮飞一听，以为刘一民又要收拾第五师团了，脸上马上就泛起了喜色，庄重地给刘一民敬礼，并说保证完成任务。

刘一民又交待钱壮飞，既然曹祥仁同志来了，就让他马上投入工作，日军的密码都修改了，我们过去缴获的密码本都没用了。但是可以给李凌风他们发个电报，想办法悄悄地缴获一部日军电台，搞一个日军最新的密码本，看看能不能监听到日军的通讯。另外，八路军航空大队来了，他们的飞机都是我们缴获日军的，看看日军航空兵的密码修改没有，要是修改了就算了。要是没有修改，不就可以利用了么？

这话刚说完，冯达飞就说日军华北方面军早就修改密码了，要不然日军还能那么顺利地偷袭勉县兵工基地？

刘一民这才哑然一笑，说是自己真晕，把小鬼子当成三岁娃娃了。说完，又想起武汉会战中**缴获了一架迫降的日军舰载机，戴笠就是从这架飞机上获得了日军航空兵的通讯密码，开始组建无线电侦察机构，到重庆后将该机构扩大，秘密监听日军通讯。历史上戴笠他们曾经通过无线电监听获得了日军偷袭珍珠港的绝密情报。现在由于自己的到来，迫使华北日军频繁更换密码，不知道日军海军会不会也向华北方面军学习，让戴笠徒劳无功。唉，但愿日本海军不知道他们的舰载机被缴获吧！

晚上，刘一民和罗荣桓设宴招待八路军航空大队和李强率领的工作队。

说是设宴，其实也就是在师部的大院里摆上桌子，让师部炊事班做了一大锅杂烩菜，每人一碗菜两个馒头，一碗大米汤。刘一民索性把倪华从美国招聘来的30名华侨飞行员一起请了过来，和八路军航空大队一起吃饭、交流。

这30名飞行员到山东后，由于教导师一直处于战斗中，来不及把他们送到西安，只能随部队转移。这两个月处于大战间隙，刘一民就把他们编成一个大队，让领头的薛俊敏组织飞行员训练，并让蔡中派干部去给他们一起生活，主要是交流感情、进行八路军军风军纪教育。还别说，这些年轻的报国心切的小伙子们真是好样的，短短两个月时间，拉出来一看，还真都是一副八路军的摸样。

冯达飞早就知道倪华从美国带回来了一批飞行员，一想起戴维他们几个第一批来的飞行员那优秀的驾驶技术和顽强灵活的战术风格，就对这批飞行员充满了期待。这一见面，冯达飞就领着一大队的干部战士和他们凑到了一起。由于他们都是华侨子弟，都会说汉语，没有语言上的障碍，很快两拨飞行员就热乎起来了。

薛俊敏他们都是在美国的飞行学校毕业的，也都取得了美国的飞行执照，但是对日机还不了解，在山东又白白等了几个月，早就心痒的不得了，稍一熟络，就要冯达飞带他们去参观飞机，熟悉cao作。

冯达飞一看这些小伙子个顶个都是好样的，就让大家先吃饭，吃完饭后就带他们去看飞机，自己端起菜碗，用筷子叉着馒头，连吃带喝，很快就填饱了肚子。然后就跑过来找刘一民，说是这些飞行员全部编入航空大队了，能编一个战斗机大队，十个人一个中队，每个人一架战斗机。可是现在八路军航空大队一架战斗机都没有，这30架战斗机都着落在小鬼子身上，请师长尽快想办法。只要有了战斗机，有了航空弹药，八路军航空大队就是一支让小鬼子睡不着觉的空中雄师，保证能完成师长交给的轰炸东京的任务。

冯达飞那急切的样子逗得罗荣桓都哈哈直笑，说冯达飞就象傻小子娶媳妇一样，急得上蹿下跳。

冯达飞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说道：“政委，我这不是心急么？小鬼子那么猖狂，天天轰炸，我坐不住啊！原来我们有战斗机，可惜飞行员训练不够，轻易不敢出击，就那还和小鬼子在勉县上空拼了个惨烈无比呢！现在有了合格的飞行员，战斗机却没了，你说怎么办？我的飞行员可是没办法去抢鬼子的飞机的！”

刘一民接话到：“怎么不能？下一次我就要带着你们摸到鬼子的飞机场去抢它狗日的。小日本不是工业发达么？不是造飞机造的快么？我们就去抢它、炸它，看是它生产的快，还是我们炸的快、抢的快！”

蔡中乐呵呵地打趣到：“这么大个师长，不要成天老说抢啊炸啊的，好像我们是粗人一样。懂不懂？我们那是缴获，是缴获战利品！”

刘一民喝完米汤，把碗往桌子上一搁，说道：“都一样，反正老子抢小鬼子的多了，让小鬼子骂的也多了，老子不在乎！”

冯达飞马上接话到：“师长，你可是战士们心目中的书法家、诗人、画家、编教材的大知识分子，要是再这样老子长老子短的，我怕再有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遇见你就吓跑了，她们会以为遇到的不是八路军大英雄，是**的小排长呢！”

这一说，刘一民也觉得自己的老子长、老子短太粗俗了，与身份不符。他娘的，全是让小鬼子气的了。

罗荣桓最喜欢看刘一民豪气冲天的架势了，听着他们几个斗嘴，眼都快笑成一条缝了。见刘一民不吭声了，罗荣桓就说：“行了，别斗嘴了。达飞去招呼你的飞行员们吧，注意安全。师长也赶紧回家吧，看看孩子长的乖不乖。唐星樱恐怕都望眼欲穿了！”

蔡中一听，马上就站起来，推着刘一民走，说是这么长时间都在下部队，估计师长老弟也憋坏了，赶紧回家去看老婆，省的一身火气，张嘴闭嘴不是老子就是抢，听着渗人。

刘一民现在脸皮已经厚实多了，但是让蔡中说的脸上还是火辣辣的，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借着蔡中的推力，直接就转身拔腿走了，背后落下了一地笑声。

回到家里一看，唐星樱在领着和儿就着灯光认字。刘一民站在卧室外的门口瞟了一眼，见读的是叶圣陶主文、丰子恺插画的，读的正是：“薄薄几张纸，纸上许多黑蚂蚁。蚂蚁不做声，事事说得清”。

唐星樱优美的声音引导者和儿稚嫩的童声，读的不但朗朗上口，而且非常温馨。刘一民一下子就痴了，靠在门框上，静静地欣赏这娘们两个教学相得、其乐融融的画面。

唐星樱觉得屋里似乎有人，抬头一看，见刘一民正痴痴地盯着她们娘们两个看，一张嘴就“呀”的一声惊呼。声音出口就慌忙用手去捂自己的嘴，那样子活脱脱一个满面娇羞的少妇形象。

和儿一回头，见是刘一民站在门口，书也不读了，哧溜一下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张开双手往刘一民跟前跑，边跑边喊“爸爸”。

刘一民把和儿抱起来，亲了两口，就问爸爸不在的时候和儿乖不乖、听话不听话？

小政和奶声奶气地说他可听mama话了，已经认识好多字了，还会数数，还会背唐诗。

说着说着，小家伙就显摆开了，顺嘴就背开了李白的“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背完，小家伙意犹未尽，又背了一首李白的：“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山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喜得刘一民对着儿子的小脸狠狠地亲了几口，连声夸赞儿子真乖、真聪明。

唐星樱见丈夫回来已经喜不自禁了，又见丈夫夸儿子，那是喜上加喜、满脸生动，慌忙就去给刘一民倒水。

刘一民止住了妻子，问她平儿呢。

唐星樱说是刚刚喂过奶，张嫂带着去哄睡了。她闲着无事，就教和儿识字。

刘一民这次到各部队检查，确实是出去的时间不短，看见唐星樱那俏丽的面容，心里就热烘烘的，一心想让和儿去睡，可是小家伙好久不见他，这一见他精神头就起来了，腻在他怀里乱扭乱晃，还时不时地摸他的头发摸他的脸，缠着他问东问西，根本就不想去睡。

刘一民干着急没办法，就问唐星樱妇委会的工作进行得顺利不顺利。

刘一民的举动和表情全部落到了唐星樱的眼里。女人么，就是再坚强的战士也有柔情的时候，也喜欢自己爱人那种猴急猴急的样子。抿嘴一笑，唐星樱就告诉刘一民说，妇委会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主力部队在这里，根据地的老乡们有了主心骨，抗日的热情很高，加上抗日民主政府的政策对头，老乡们都很支持，八路军干部的话很有权威，许多大姑娘小媳妇都积极参加生产和支前。妇委会已经办了一期妇女干部培训班，招的都是鲁东南、泰沂山区、鲁南的女学生，主要是学政策、学军事、学宣传鼓动和建立组织发动群众。学员们结业后都已经去各县报到了。第二期培训班刚刚开始，人数比第一期多了许多。下一步，妇委会的重点是发动年轻姑娘参加民兵、参军，配合野战医院和山东抗日民主政府参议会的卫生部门，开办卫生学校，给部队培训一批护士。

唐星樱说完，和儿总算是听的晕晕乎乎了。刘一民使个眼色，唐星樱接过儿子抱到张嫂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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