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0九章 景芝古镇
王老虎率领特战二小队和三营进入安丘县城没有费什么事,原因是因为那个日军小队长。从小官庄到安丘县城路途不远,但是特战二小队队长王东强也不怕摩托车激起的烟尘呛了喉咙,和那个鬼子小队长大谈特谈徐州的壮丽风光、苏北鱼米之乡的富饶、江淮女儿的妖娆风情,把鬼子小队长逗的心旌摇荡,只觉得这鲁中地区的老百姓被八路军折腾的一穷二白,象安丘城,住户少不说,还基本上都是老弱病残,想找个花姑娘比登天还难。而且,鲁中的老百姓受八路军毒害太深,极端仇视皇军,只要皇军士兵落单,就会死在穿老百姓服装的游击队、民兵手里,或者是死在老百姓的锄头、铡刀、猎枪下。太危险了!鬼子小队长边听王东强白话边怀念刚到山东那会儿的幸福时光,那个时候多幸福,中**队一听皇军的名字就吓得一溃千里,进到一个深宅大院里就有金银、粮食、女人,可劲地抢啊、杀啊、jian啊,那才叫侵略!那才叫建皇道乐土!可惜那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王东强直把鬼子小队长白话得两眼痴迷,连涎水把衣服打湿了都不知道,满脑子都是想法调离一0八师团、到徐州守备队去,也好品尝一下江淮绝色的风味。直到王东强用手捅了一下鬼子小队长的肋巴骨,他才从畅想中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原来已经到了安丘南关的岗楼了。这个时候,鬼子小队长看见岗楼上站岗的哨兵都觉得都是蠢货,直接跨下摩托车,回答口令后,走上前就抡圆了巴掌,噼里啪啦照着两个哨兵打耳光的干活,边打边叽里呱啦地骂着“蠢货”、“笨蛋”、“下等人”等侮辱性的词语,看得王东强在一边嘿嘿直笑,觉得这鬼子小队长确实是可造之才,一定得把他培养成木村一郎和加藤正南那样的日籍八路军特战队员,不然就浪费人才了。鬼子小队长打完,回到摩托车上,很潇洒地把手一挥,带着车队和后面的骑兵向城内开去。这安丘城里的小鬼子本来就只剩下一个小队,加上一个连的伪军,还有一部分伪警察,兵力非常空虚。少将阁下带来的卫队足足八百多人,这一进城啊,少将阁下的卫队就接管了城门等岗哨,而且少将阁下很注重礼仪,让鬼子小队长带路,把留守的皇军小队、警备队、警察局慰问了个遍。等到少将阁下坐到大队部的时候,鬼子小队长惊讶地发现,满城的日伪军数他最幸运,因为少将阁下亲口告诉他,将向第一0八师团师团长下元熊弥中将提出建议,建议将荒村义夫少尉调往徐州警备队,担任徐州警备队司令部中尉军官。这一下,鬼子小队长(就是荒村义夫少尉,这一路上他早就将自己的名字告诉王东强了)感激得连敬礼时的胸脯都比平时挺的高了许多。接下来,荒村义夫少尉表现的更好了,忙着安排少将阁下的卫队的晚饭。结果王东强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不用他忙乎了,找到伙房就行了,他们随行带有炊事兵,晚饭有他们负责。现在需要荒村义夫少尉,不,荒村义夫中尉,需要荒村义夫中尉给沿线的据点打电话,告诉他们,徐州守备队司令官阁下将通过他们的防线前往潍城,去拜访下元熊弥中将阁下。荒村义夫现在已经把自己看成了徐州警备队司令官阁下的随从,自然是把王东强交待的任务看成了自己的本职工作,马上就跑去抓起电话“莫西、莫西”喊开了。接到王老虎成功袭占安丘县城和王大湖在大凌河周家下庄全歼日军安丘守军一个大队、伪军一个营的报告时,刘一民率领师部已经抵达了景芝古镇。这景芝镇位于诸城、高密、安丘、昌邑四县交界处,西傍浯河,东依潍水,四县通衢,地里位置非常优越。景芝镇是在宋仁宗景佑年间多次发现灵芝而被赐名景芝镇的。这个名字确实叫的好,符合景芝镇地处潍河冲积平原、土地平坦肥沃,物产富饶、天然粮仓、商路通达的实际。历史上,景芝镇就是与兰陵镇、颜神镇并称的山东三大古镇之一,以出产白酒著名,是中国高粱烧酒的发源地之一。据民国四年记载,齐鲁烧酒“以安丘景芝为最盛,醇香如醴,名驰远近”。这里的高粱烧酒属于芝麻香型,泛称景芝高烧。有两句诗描摹景芝古镇的高粱烧酒的兴盛:“十里杏花雨,一路酒旗风”,“三产灵芝真宝地,一条浯河是酒泉”。这话还真不是吹的,据说,景芝镇酿酒技艺在宋元时就已经成熟。苏东坡在任密州(今诸城县)知府时候,就是喝着景芝镇的景芝高烧,写下了千古名篇:“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抵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明万历年间,景芝镇“酒肆林立,酒旗摇曳,72座酿酒作坊遍布全镇,大车小辆络绎于途,商业繁盛,产白酒颇著,每年缴纳酒课税银一百锭零四贯”,连张家口外的酒商贩们都骑着骆驼往来贩酒。到了乾隆八年,鉴于景芝镇烧酒规模过大,乾隆皇帝认为浪费粮食,下旨限制烧锅数量和规模。清末民初,景芝镇酿酒业再次登上顶峰,仅烧锅就有恒泰、井东、松树底、南棚、益太场、广太场、下崖、庙角子、南苇湾、西高场、巷子里、南楼、明楼、家庙东、明楼后、西草市、郝家湾、元隆场、后牛市、益太市、元隆、协和、益利、德源、德茂、德顺、洪太、益太、益隆、益盛、益昌太、广茂、益茂、德元福、泰和楼、泰和顺、泰和信、三顺、丰顺、慎源、瑞源、天和太、顺和、日升祥、永源、汇丰、中和、德聚、源盛永、广盛永、元亨利、益源、华昌和、裕顺、恒泰、恒聚、恒丰、恒襄祥、中德升、南德升、聚丰、福丰、三和成、义兴恒、永聚、三合祥、新泰、元德、懋德、泉祥、义聚、景昌、裕兴等七十余家,把个古镇装裹在美酒飘香、客商云集的繁华梦中。抗战前,景芝镇著名烧锅有七十二家,经营烧酒生意的商家有200多家。景芝高烧还和茅台酒、汾酒一起参加了巴拿马国际博览会。当然,这个时候是战争时期,景芝镇的酿酒业遭到了沉重打击,许多烧锅都已经停工逃难了。好在前一阶段八路军开展冷枪冷炮运动,赶跑了进占景芝镇的日伪军,老百姓的日子才开始恢复正常。刘一民一到景芝古镇就喜欢上了这里,带着罗荣桓、蔡中从障语门走到景芝人酿酒专用的松下古井,一路走一路赞叹,觉得这里比大店还好,古朴幽雅,酒香四溢,让人迈不动脚步。罗荣桓笑着说,这里好是好,就是距离胶济路、济青公路太近,又是平原地带,不好守备,作为司令部驻地是不合适的。蔡中说,等我们打完胶济路战役,这鲁中、鲁东、胶东、鲁东南和泰沂山区就连成了一片,这里的酒厂可以马上恢复生产,说不定还会成为根据地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呢!刘一民笑着说:“到了这里,我就想起了茅台古镇,这里虽然没有茅台古镇的云笼雾罩的小气候,但这松下古井的水质这么好,酿出的高粱酒应该也不错啊。”蔡中瞅了刘一民一眼,看他说起茅台镇的时候一脸神往,就知道这老伙计馋虫上来了,笑着打趣说:“我说是怎么回事,原来师长肚子里的酒虫在动了。走,找个地方,我请你喝个够。”刘一民哈哈大笑,迈步走向一家名叫恒襄祥的酒肆。这家酒肆一看就是那种前店后作坊的烧锅铺面。铺面的一侧,高挑着赫红色的木制宝瓶型酒幌子,幌子下缀着两条红色飘带,微风吹来,送来阵阵酒香,幌子在香风中摇曳飘动,上下翻飞,如同紫燕绕梁。一见八路军来到酒肆,老板就慌忙迎了出来,不停地作揖打恭,不停地说感谢八路军赶走了日本鬼,不然一家老小连命都没有了。此时,天色已经向晚,酒肆的店面里已经挂起了灯笼,把店面照的通明。不过,里面还没有喝酒的人。刘一民和罗荣桓、蔡中就在一张临窗的桌子前坐下,蔡中告诉老板,打点酒,上点吃食。不过,要快一点。老板说声好嘞,就招呼后院厨房快点上饭,自己走到柜台跟前,用酒提子从一个小酒坛中舀出酒来,倒进三个高脚瓷杯中,端到刘一民三人面前。然后又端来了一碟醋泡花生、一碟腌河虾、一碟潍县青萝卜丝、一碟葱丝。刘一民疑惑地说:“老板,你的酒放在坛子里,时间长了岂不是味都跑完了?”老板一听刘一民喊他“老板”,吃了一惊,半天才明白这是八路军的叫法,就吞吞吐吐地告诉刘一民,这景芝镇的风俗,称卖粮的地方为“坊子”,经营坊子的人叫“坊主”,坊中的伙计叫“斗子”。酿酒的现场叫“烧锅”,也叫“场子”。“场子”的主持人称“锅主”,既酿酒又卖酒的叫开烧锅”。酿酒工俗称“烧包子”,领头的叫“把头”。所以,应该喊他开烧锅而不是老板。说完,他又告诉刘一民,他那酒坛子的盖子是有讲究的,是用猪尿泡装高粱做成的半球型盖子,用它塞酒坛,酒不跑味。要是八路军同志想带酒,他就用高梁秸穰塞住酒坛子口,然后抹上一层用高粱面与豆面混合的糊糊,保证酒不撒,不跑气、不串味。刘一民半信半疑,端起酒杯闻了一下,一股芝麻香味扑鼻而来,忍不住说了声好酒,一仰脖,就喝了一大口。惹得罗荣桓说他喝酒太猛,容易喝醉。一听刘一民夸赞他的酒好,开烧锅就来了兴致,说是他的恒襄祥烧锅历史非常悠久,采用的是祖传的石磨粉碎、人工踏曲、天锅蒸馏、陶瓮发酵等古法工艺,光窖池就有100个。烧酒时,先将高粱用石磨粉碎和以水,蒸熟,入土池或大缸内发酵,到期成酒醅,用木锨装醅入木制甑桶,甑底设酒筚子,甑下是盛水的大锅,锅下盘地炉加温,甑桶再放一个锡锅盛凉水作冷却用,俗称“浮锅”。加温后,醅热的酒汽上升,遇“浮锅”冷却成酒,酒液沿“浮锅”下沟槽流出。“浮锅”内要不断更换冷水,换到第二锅,最先流出的酒,不烈不淡,是最好的酒,就是俗称的“二锅头”。最后流出的,名为“稍子水”,只可做醋。新酒做成,工人抓紧趁热往酒店送酒,两人抬一篓,一篓200斤,卖酒的店家把新酒贮好,时间越久味越醇,这便是通常所说的“陈酿”。刘一民边喝边吃,听开烧锅介绍的这么详细,就笑着说:“开烧锅,你讲的这么详细,就不怕我偷学你的烧酒技术么?”开烧锅叹了口气:“八路军同志,我不怕你偷学,我怕哪天你们走了,小鬼子把这景芝镇变成一片瓦砾,我们这芝麻香景芝高烧的绝技失传,对不起先人。”见开烧锅说的诚恳,刘一民就告诉他,安心做生意,八路军会给根据地老乡们提供安全的生产生活环境的。开烧锅虽然不知道刘一民三人的身份,但眼见门口站满了岗哨,知道这一定是八路军的大首长,一听刘一民这样说,就激动的跑去又打了一提子酒,倒在刘一民、罗荣桓、蔡中的酒杯中,连声说这酒是他代表景芝镇所有的烧锅敬八路军的。等八路军打了胜仗,他要联合所有的烧锅抬着美酒去劳军。说话间,饭端上来了,刘一民一看,面条颜色淡黄,细如金丝,软硬适度,汤是鸡汤,上面还飘着虾皮、葱花,喝了一口,香辣酸汪,知道里面加了胡椒面、醋、小磨香油。再看端上来的饼,薄如蝉翼,软如锦绸,焦柔相济,筷子夹起一张,稍微一动,一张饼就象三张一样。吃了一口,不但筋道,而且满嘴都是香味。开烧锅见刘一民他们吃的香,就介绍说,这饼名叫“三页饼”,是用小麦白面、细盐、生豆油和面,擀制、鏊烙而成,号称“三页如一,叶薄如纸,一抖三开”,是景芝镇和景芝高烧齐名的名吃。凉透叠起来存放,过好几天也象刚做成时这样柔软,最宜带在途中食用。这面条叫金丝面,是用小麦白面、细盐、鸡蛋和面,擀成透明薄饼,用刀切成细丝,下到鸡汤里面,可惜现在没有香椿和香菜,只能用葱花代替,不然味道会更好。说着说着,开烧锅就又激动了,骂狗日的小鬼子不是好东西,要是他们不来侵略中国,这个时候景芝镇上早已经是客商云集了,满大街都是江浙客和口外客商,到了晚上,猜拳行令声、运酒的骡马声响成一片,那光景多好啊!刘一民边吃边听,听着听着就觉得开烧锅的感叹可能是所有中国商人的感叹。要不是战乱,中国的商业会发展的很快很快的。就是中国最缺乏的制造业,只要环境好,恐怕也会发展的很快很快的。可是这一切都必须有强有力的政权和强大的国防力量保护才行。离开这一点,说什么都是枉然。清末的经济虽然落后,但与世界各国相比,那经济总量绝对是第一。结果外国人眼红了,要杀肥猪,就爆发了鸦片战争。鸦片战争后中国好不容易发展了一段时间,外国人又眼红了,又要杀肥猪了,结果就又来了八国联军。后来爆发辛亥革命、北伐战争,中国好不容易又发展一段时间,这小鬼子就发动了侵华战争。说白了,这外国列强都从侵略中国中得到了好处,把中国看成了任人宰割的肥猪,养肥了就杀。想着想着刘一民就觉得满肚子都是气,张嘴就又骂了句“狗日的小日本!”蔡中乜了一眼刘一民,轻声劝到:“先吃饭,填饱肚子再骂!”刘一民三下五除二吃完三页饼,端起面条呼呼噜噜吃了个精光,又把剩下的酒一口喝完,抹抹嘴,等蔡中掏钱结完帐,站起来就走。走到门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来对开烧锅说:“开烧锅,你的酒好,金丝面和三页饼也好。好好做生意,把酒销到我们的各根据地。不过我告诉你,一个是得最受抗日政府的法令,使用人民币,照章纳税。二是得积极支前,支援八路军打胜仗。三是得改进工艺,既酿酒又酿醋,还要把酒糟用来喂猪,这也能提高你的效益。”开烧锅一听,把前面两条全部忘了,也不管刘一民是何人了,上前一把拉住刘一民的手说:“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把酿酒的稍子水拿来专门做醋,把酒糟拿来专门养猪?”刘一民说:“是啊,有什么不对么?”开烧锅拍着脑袋直说过去怎么没有想到呢,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银子。然后就说多谢八路军提醒,他要报答八路军,把现存的酒全部捐给八路军。接着就说这位八路军同志脑子活,是做大生意的料,他想和刘一民合伙开烧锅,场地、资金都是他的,刘一民可以占一半的干股,两人联手把恒襄祥烧锅的生意做的大大的。蔡中一听就笑了,在茅台镇发生的给股份的一幕又出现了。拉过开烧锅,蔡中告诉他,八路军有纪律,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何况是一半的股份呢?不过呢,有个折中的办法,就是开烧锅可以参加八路军,专门给八路军造酒,原料由八路军供给,工人的工资也由八路军出。这样的话,恒襄祥烧锅就会发展成为景芝镇甚至全山东最大的烧锅。那开烧锅一听,觉得这个想法太新鲜,就说容他考虑考虑。刘一民看着蔡中,满眼赞赏,觉得老伙计把自己的思想领会的太透彻了。这鲁中的日军马上就会被全歼,以后小鬼子也很难再打到这里来了,要是把恒襄祥烧锅作为一个试点,将来再把全景芝镇的烧锅统一起来,建成八路军最大的酒厂,那可真是一个比较大的税源了。想到这里,刘一民就对罗荣桓和蔡中说:“这事不急,让开烧锅再想想。回头叫黎玉派一个搞经济的工作小组,到景芝镇调查研究,看怎么样才能把这里的景芝高烧发展壮大起来,成为我们根据地的名牌产品,行销全国。”罗荣桓听后,补充道:“调查必须实事求是,制定的政策必须让烧锅老板和工人都满意。不能把发展酿酒业变成我们八路军强占民族资本,那是要犯大错误的。”刘一民说:“愿意参加八路军,就按供给制处理。愿意合伙经营,就公私合营。愿意单独干,就从贷款、用工等方面给予扶持。多条腿走路,只要能提高产量、提高质量、提高效益、保障供给就行。”蔡中想了想说:“这几条实际上可以作为我们工商政策的补充,能否印发各根据地执行呢?”三个人在一起讨论,一边的开烧锅听的头皮直炸,听着三个八路军的口气,他们一定是八路军里决定政策的大官,自己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可如何是好?急中生智,开烧锅慌忙跑去沏了壶茶,端来招呼三个人重新坐回去喝茶。刘一民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讨论问题的地方,不过也不担心,是不在这里,景芝镇早已经被警卫团明里暗里严密警戒,任何人都出不去的。出门的时候,刘一民又告诉开烧锅,要他马上动手,多做点金丝面和三页饼,一会儿有八路军战士来这里品尝他的饭菜。第五0九章景芝古镇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