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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也是备了点心和粥,jiejie随我过去,早点用了也好早点回来伺候奶奶。”“小姐……”“去吧。”小丫头听静香应下,便要随了福能儿走,临转身,又悄悄把那碟桂花糕往静香跟前儿推了推。承泽看在眼中,不免有些好笑,这丫头不是嫂嫂娘家带来陪嫁的吗?该是最识体面才是,怎么竟是如此小家子气?再看她那主子,勉强沾了炕沿儿,手中端了粥碗,低头专心,根本不敢侧身对了这饭桌,别说桂花糕,就是小酱菜儿也断不会碰一下,真是枉费了她护主的心。承泽见小暖间里只叔嫂两个,又没有人在一旁伺候,若是就这么闷头不响,反倒不妥,遂开口问,“嫂嫂,刚才是我唐突了,这丫头叫什么名字?”那边正一口一口认真抿着粥,听到问话,静声咽了,这才答到,“荷叶儿。”承泽一听,竟是不由点了点头。别人爱花,他倒独喜那叶子藤蔓的清香与不刻意,觉得甚是雅致,当年老太太拨了名叫芍药的丫头给他,过来第一天他便给她另取了名,唤作青蔓,取“青树翠蔓,蒙络摇缀”之意,却不想,她这边竟直接取用了实在物件儿,荷叶儿,一声唤,已是满口清新,果然大俗便是大雅。叔嫂二人用饭,再无多话。静香虽饿,可吃得还是慢,承泽陪着,也不好自己先用完,怕她也就此搁了碗,便也随了,细嚼慢咽……用过饭,两人一同回到灵前,静香依旧跪了,承泽看看天色尚早,也正要多守一会儿,却不想福能儿又过来,随在他身边,“二爷,借一步说话。”承泽随他出到堂外,“何事?”“昨儿您吩咐我那桩事,有些麻烦。”“嗯?”承泽一愣,这才想起昨儿他想找常跟着大哥的小厮福安来问几句话,谁知里外寻不到,原以为刚办丧,事乱,不知被遣了做什么去,因吩咐福能儿好歹今儿寻了他来。听他这么一回话,倒是纳闷儿,“这话怎么说?”“大爷归天后,那小子福安,竟再不知去向了。”☆、第三章红烛迷雾“哦?”承泽一听便挑了眉,“他是家生子,如何会不知去向?”“二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那福安虽是家生子,可自去年他老子染了病,老太太许了银钱放他爷娘回乡,他便是一个人在府里了。”“哦。”承泽应了,心里隐隐有恙,又问道,“都跟谁打听了?”“先是找了轩静苑里的执事老mama,老人家糊涂,说是何关她事!又说大爷跟前儿规矩与旁处不同,别的仆妇丫头虽都由她排班儿,可爷随身的这小福安,来来去去从不与她知会,今儿在,明儿不在,何曾把她放在眼里。”福能儿絮絮叨叨地学着老妈子,看承泽微微蹙了眉,赶紧收了话,又道,“我也知道这老mama实在不是个省事的,便搁了她又去找轩静苑的jiejie们问,谁知事儿更怪了,爷,你猜猜可有多蹊跷?”“啧!”承泽很不耐地咂了一下嘴,就要抬手打他,福能儿赶紧挡了,这才利利落落地回话,“jiejie们说,自打大奶奶进门儿,新房里伺候的就用了陪嫁过来的荷叶儿和莲心,大爷原来身边儿的人都遣到了楼下,楼上只留了红玉jiejie,再有就是常来回话的福安。大爷殁的那天,就是红玉jiejie和荷叶儿去叫的门。原本大爷吩咐没有他的叫,谁都不许去打扰,可那天都将巳时了,红玉jiejie这才拉了荷叶儿去,谁知怎么叫都不开,没法子本想去回老太太,可荷叶儿胆子大,掰了窗子就跳进去。”“嗯?”承泽听得有些乱,“为何要掰窗子?大奶奶不在房里吗?”“说的就是啊,”福能儿越发凑近了承泽的耳朵,“正是蹊跷呢!后来外头的jiejie们就听荷叶儿疯了一样哭喊,正都要去,却被福安抢了前头,随后就关了门,连红玉jiejie都没让进,外头就乱了,砸门。再后来,请了老太太来,这才压住。”“这么说,当时房里,除了大奶奶,就只有荷叶儿和福安?”“嗯。”“那单只荷叶儿哭了,福安呢?”“说的是!都说那小子大爷白疼他了,根本没听着他嚎一声!”“那可听清荷叶儿哭的是谁?”“真让爷问着了,那荷叶儿,哭的不是大爷,是大奶奶!”福能儿瞪大了眼,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哦,”承泽倒并不意外,只是却想不出当时的情境……“老太太到了之后,房中可曾再叫旁人?”“不曾。老太太身边也只带了徐mama,连玲珑jiejie都没带。不过后来又着人请了老郎中来,也是只让他一人进去。”“老郎中?”承泽拧了眉。“是,二爷,您说,大爷当时还能有气儿?”承泽想想,摇了摇头……“嗯,我这么想着。爷,我还听说……”福能儿有些支吾。“听说什么?”“听说给大爷洗身换寿衣的时候,大爷他……早都硬了,手脚……手脚都掰不正……”承泽轻疏了口气,没搭话,这是意料之中的,只是,这么久,她在做什么……看承泽不语,魂儿倒还在,福能儿便自顾自说下去,“再后来,就是老太太吩咐人办丧,那个时候,就再没有人见过福安。都说前一眼还看着,后来,怎么都不见了。”岂料承泽却没再纠葛福安,而是问,“红玉现何在?”“别的jiejie都随了管家去,独红玉jiejie又回了老太太跟前儿。这两日,本该跟着在灵前随起举哀的,可听说病了,根本起不了床。老太太心疼她,让两个小丫头照看着,说活着的时候尽到了心,这死了的魂儿也明白,不拘虚礼了。”承泽轻轻点点头,是了,这才是老太太本该有的话。大哥长年病,脾气自然不顺,这些年红玉尽心尽力,从没有半个怨字,若说这府里除了老太太还有真心疼他的人,就是红玉了。如今人走了,她自然难过,譬如自己若有个好歹,青蔓恐怕也不能好受……身后又传来哭声,承泽回头看了一眼灵堂,又瞥见那一动不动冰塑一般的人,那天荷叶儿哭的是她,可她却从不见泪,她心里……究竟是怎样……“二爷?”福能儿见承泽出了神,不得不叫了一声。“嗯?”“天快亮了,您是接着进去守灵,还是到老太太跟前儿去?”“老太太昨儿歇的晚,岂能这么早去打扰。”承泽想了想道,“咱们去轩静苑。”“二爷,去那儿做什么?都空了,独设了香坛给道士们打醮呢。”福能儿是断不想去那“蹊跷”的地方,“爷,我听说人走了,魂儿且不走呢,这要是……”承泽一脚踹过去,“这要是碰上,就让大爷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