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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的酒楼与番坊。***二十四桥,明月夜。喧嚣与扰攘,都已在远方。这儿已是一般民居,小家小院前,没有大路,只有小河水道,人们过往行来,都靠舟船。寂静的夜里,小船幽幽在河渠中前行,此处的管道不深,两岸都以砖砌,每隔几户人家,就有一停靠之处,有石阶能拾级而上。穿过了几户人家门外,船夫将船停靠在岸,这才弯下腰,探头进船篷里查看,小小的船篷,就挤了三个人。一个拿黑布包着头脸,一个小脸被男子的大手遮挡着,唯一一个露出脸的,是那个金发的男子,他只穿了条裤子,奄奄一息的蜷在地上,袒露而出的身体伤痕累累,只有那张脸完好如缺,美得不像是人,仿佛那些虐待他的人,刻意不打他的脸似的。老实说,那强烈的对比,给人感觉更加可怕。“爷,到了。”船夫瞧着那唯一清醒的蒙脸人,悄声问:“咱们拿他怎办?”“送到西厢。”男人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昏迷的舞姬起身,往外走。“可是他是……”船夫侧身让他过,忍不住咕哝着:“我是说,你应该知道这家伙是个麻烦——”“阿万。”男人停下脚步,用那双吓人的眼看着他,开口道:“他是小姐的客人。”他的声音较平常更加低沉粗哑,身上还有着火与烟的味道,腥臭的血从他的臂膀上滴落。“但这里是你自己的地方。”虽然有些惊惧,阿万依然嘀咕着:“你不该一直这么纵容她。”男人眼角抽搐了一下,只嗄声丢下两个字。“西厢。”然后,他不再停留,只抱着怀中舞姬,离开了小船。相处久了,他总也知道自家主子的极限在哪。所以,阿万闭上了嘴,上前扛起那虚弱的家伙,跟在主子身后,上了岸,踩着石阶,穿过门,走进那小小的院落,然后转身将门扉密密合上。***云,飘来一片,悄悄掩月。无月的夜,几无光,室内更加闇黑。他应该要点灯,但他不想看见自己。他可以感觉到尖利的獠牙仍在,感觉到手上坚硬的指爪与毛发,感觉到身体里的骨骼肌rou试图因应本能想要挣脱最后的钳制。他忽略那些感觉,控制着自己,将怀中人抱到床上。她的状况不好,一路上一直在冒冷汗,无意识的呻吟着,他需要找人来替她清洗、医治,但他得先让自己恢复原状。他将她放到被褥上,然后退开,可当他教松手时,她却伸出手抓住了他,呓语着。“不……”闻声,原以为她醒了,他悚然一惊,他还没来得及完全恢复,他的爪牙都还在,那一瞬,匆忙想要退开,但她不肯松手,如果他后退,就会让她摔下床,那可能性让他迟了一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她的眼虽半睁着,却万分迷濛。她没醒,依然神智不清,只有小手揪抓着他置着头脸与上身的黑布。他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拉开,这个动作,换来一声小小的哀鸣。“不要……阿静……别走……”刹那间,屏住了气息。那,是许久之前,她叫唤他的方式。不是少爷,不是静哥。是阿静。“别走……”梦呓般的吐出这个字,她终于又失去了力气,气若游丝的倒回床上,扯下了他脸上的黑布,几乎在同时,她疲倦的合上了眼,泪水再滑落一串,粉唇却依然呢喃着。“别走……”心,陡然收紧。他知道她想他留下,知道她要他留下,可她从来不曾说出口。他一直在等她说,等她要求,他准备那套拒绝的说词,准备了很久,但她从来不曾开口,直到现在。“不要走……”浑身,再一颤。那轻柔的呓语如藤蔓上了身,紧裹着他。他不该一直这么纵容她,他不该留在这里。他知道。真的知道。可是,能纵容她的光阴,若只剩寸许,他偷得片刻,又如何?她吸了迷香,所以才会说出口,她已经答应了要让他走。但,她是……他的银光啊……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跑,窝在他怀中睡,趴在他背上吃吃笑,总嚷着长大后要嫁给他的,小小、小小的银光。正文第4章(2)曾几何时,她已不再那样嚷了,嚷了没用,她知道。可她没忘掉,他知道。她顽固得要命,却总扯着他的心,她总是知道如何能引起他的注意,她总是一手拿鞭,一手给糖,一边到处惹麻烦,另一边又偷偷讨好,让他无法真正对她动怒生气。即便远在千里之外,她都能想尽办法,确保他会听到她的消息,教他片刻也无法将她忘记。情不自禁的,他伸出手,抹去她小脸上的泪。他可以听见她的心在胸中跳动,感觉她肌肤的温暖……她的小嘴像花瓣一样,脸儿酡红,吐气如兰……她好香,不是那些她涂在脸上的胭脂味,是她身上那种独有的味道,像花与蜜,像温热的酒……好甜,好香,像已在舌尖……那味道在她每一次呼吸,每一回喘息,都更加浓郁……他忍不住吸了口气、再吸口气,禁不住靠近、更靠近……将她的味道,纳入心肺……蓦地,窗外遮云的月散了开,月华透过杨柳,穿过雕花窗棂,静静洒落屋舍,在床榻墙上映出一幅圆形的剪影。剪影里,有只妖。长的爪,利的牙,尖的耳,偾起的肌rou,和过度旺盛的毛发,它张着嘴,垂着眼,埋在床上女人的颈间,喘息着、垂涎着——那一刻,当他看见光,看见影,看见不知何时已近在眼前的银光,才发现自己已上了床,悬宕在她身上。可怕的冲动与教望,愤怒的在身体里呼喊着想要解放,可那都比不上发现自己失去控制的惊慌。倒抽口凉气,他像被烫到似的退开,离开明亮的月光,回到黑暗之中。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控制自己,他抖颤着吸口气,再吸口气,又吸口气,然后终于可以感觉,可以看见自己在黑暗里,那长着毛、染着血,可怕狰狞的手脚,逐渐开始恢复原样,带斑的毛皮退去,坚硬的爪子往肌rou里收缩。他昂起头,深吸口气,告诉自己放松下来,让暴出双唇的獠牙收回。有那么瞬间,体内那头野兽不肯就范,试图要挣脱出来。他奋力控制,那很难,最近越来越难,但片刻之后,他握着拳头,咬着牙关,还是将残存的愤怒与紧张,和在体内奔窜的野性,及过度狂热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