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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一字一句的道。“让她看看你的模样。”***里昂走了。但他说过的话,仍浮游在空气中。让她看看你的模样。银光没有动,只是静静站在他面前,背对着他。那沉重热烫的呼吸,就在耳边,他灼人的体温几乎像是贴在身后。她不想违反他的意愿,所以一直没看他,不仔细看他,可是她好害怕,怕他会就此离开,再也不回来。即便里昂说,他不可能办到,他逃不开,可是她清楚他有多顽固,她知道如果他可以选,会宁愿发疯,也不愿伤害她。所以她深吸了口气教转身,可他却嗄声开了口。“不……”那声音,好低沉、很沙哑,像是硬挤出来的一样。他很痛苦,她知道,她可以感觉到他的颤抖,所以她没有动,只道。“你知道,里昂是对的。”他低垂着脑袋,紧握双拳,感觉指爪,陷进掌中,扎出了血。“不。”那轻声但坚定的拒绝,像把刀,狠狠的插在心上。她环抱着自己,强忍着伤心劝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我看过,小时候你发作时,是我在照顾你的。”他知道,他记得,所有的一切都鲜明如昨。一开始,他觉得她是个麻烦,只是个责任,是个他不得不遵守的承诺。直到那一天,他小小的银光为他担心、害怕。别说、别说……别和其他人说……我不说,我不会说的。也不准……和老爷夫人说……好,我不和爹娘说。阿静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你发誓。我发誓,绝不说,绝对不和第二个人说。他记得她举着手指天画地的起誓,记得她用那柔软又温暖的小手,一次又一次的替他擦去汗水,一次又一次的替他来回奔波,她捂着他的耳为他摒挡杂音,守护了他一整个晚上,帮他保守着秘密。那时他还以为,可以就这样一直待在她身边,那时他还以为,或许一切都是幻觉,他只是发了烧,只是发烧了,才会以为自己和别人不同,才会认为自己即将变成了怪兽。苦涩涌上心头,上了喉。“不……你不知道……已经……不同了……”她只看过那一次,只知道他的眼睛会变色,知道他的毛发会变长,会发高烧,她不知道之后发作的时间,间隔得越来越短,每一次发作,他都变得更多,斑斓的毛皮、伸长的肌rou、暴出的爪牙、扭曲的脸孔——让他即便想欺骗自己,也没有办法。他不敢让她看,他不想让她看。所以他总是离开,一再离开。“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模样。”热泪,涌上眼眶。风又起,扬起她的发,让那乌丝,拂过他的颊,引诱着他,让他忍不住靠近,再靠近。他闭上眼,感受她的发,吸取她的味道,记忆她,刻画她。“我会……伤害你……”他靠得好近,更近了,那嘶哑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响。她斩钉截铁的道:“不,你不会,不会的,让我帮助你。”她是如此坚定,这么确信,他想相信她,多么渴望能相信她。可他不敢相信自己,那家伙说的没错,最近几次,他已经开始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不记得的时间,越来越多、越来越久。而那一夜,他在江畔恢复成人形时,身上确实有着血。人的血。好腥,很腥。他当下,很想转身就走,走得远远的,可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是他最后一次能回到凤凰楼,最后一次能好好看看她,最后一次能靠近她。而且,已经那么近了,他都已经入了扬州。所以,他回来了,回来看她。他以为,可以再看一次,一次就好,就多几天也好,怎知道——深深的吸口气,他张开嘴,坦承道。“我不能……冒险……”粗嗄的字句,痛苦的在耳边低回,紧抓着她的心。她又气又疼又恼,含泪咬着唇问:“那你为什么要吻我?为什么?”看着那在身前微微战粟的小女人,他喉头紧缩,多想为她担着一切,多想将她拥进怀中,他甚至已经抬起了手。但他的手,已成了兽的爪,长毛斑斓,带着尖爪。她粉嫩的肌肤如此无瑕,他可以看见,泪水盈在她眼角,就要落下。她是他无法触碰的光。他不该碰她,不该吻她,却没办法不这么做,当她那样看着他,当他那般渴望,他无法抗拒触碰她,趁他还可以的时候,趁他还是人的时候,趁她还当他是个男人看着他、渴望他的时候……她是他的光,是他每回陷入混沌的黑暗时,唯一引领着他回来的光。但他仅仅只是存在,就会伤害她。他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了,他甚至无法轻易让手再立回人样,无法拭去她的泪,无法拥抱她。“我很……抱歉……”他的声音,变得好小声,他的体热,不再包围着她。他退开了,已经退开,她知道。惊慌,蓦然上心头。她匆匆开口:“你走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城里依然有妖怪,吃人的妖怪,而且我知道那绝对不是你。他们本来很安分的,但有事情改变了,有什么让他们失了控,你不能走,我们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不!阿静——”她慌忙转身,试图抓住他,但身后已无人。夏日午后,小小院落里,除了残缺的石板、破掉的水缸,什么都没有。他走了,离开了她。她知道,他不会再回来,再也不回来,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他不会回到凤凰楼,也不会再回到这地方。“你这个笨蛋……”茫然的看着那空荡荡的地方,哽咽的咒骂声滚出了唇,她握紧双拳,只觉得心好痛好痛。“笨蛋!”她气愤的指责,随着滚落双颊的热泪,一并飞散在风中。***起风后,滂沱的大雨随之落下。黑沉沉的天,闪着电,惊雷震震不停歇。她在大雨之中,被青姨送回了家,像是早已知道出了事情,娘已等在那里。看见娘亲眼里的担忧,她试着强颜欢笑,却笑不出来。“知静呢?”娘问。“走了。”她说。“是吗?走了啊。”娘眼里,浮现淡淡的哀伤。那一刹,她晓得,娘也早知道了,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他终有一天会离开。娘没再多说什么,只朝她伸出了手,她走入那温暖的怀抱,热泪又落了下来。雷声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