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笔记
下午五点，两人到达格尔木市，纸条上的地址非常偏僻，问了很多人，才找到一个知道那地方的开三蹦子的师傅。 从格尔木市区里出发时，天色便到了黄昏末，等车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吴邪问了问开车的师傅这里是什么地方，对方说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解放军疗养院，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 他还想再问些东西，那师傅却直接开着车走了，只留下一串尾气。 “格尔木疗养院。”吴邪用手电照了照铁门顶上的门匾，又对了一下门边墙壁上模糊不清的门牌，确定了纸条上的地址确实是这里。 “我们进去？”他转头看向姜之离。 姜之离抿着唇，表情有些严肃，说道：“里面有东西，小心一点。” 她看了一眼吴邪，这次他们可没准备下墓那套东西，真要遇上了恐怕会有点麻烦。 “什么东西啊……”吴邪透过铁门看进去，隐约可以看到丛生的杂草以及矗立在黑暗中的一幢三层楼高的建筑，破败而荒凉的景象营造出了鬼屋的氛围，他略微有些害怕。 姜之离摇摇头，“还不知道，先进去。” 铁门是锁上的，两人四下看了看，找到了一处缺了点砖的围墙翻了进去。 那幢建筑的雕花大门上被贴上了封条，吴邪推了推，没有推动，然而姜之离已经用院子里的碎石把一旁的窗玻璃砸开了，对吴邪招了招手。 门后是一个大堂，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水泥墙面，雕花的窗。 吴邪越看越觉得眼熟，心脏狂跳起来，他压低声音惊呼：“这里……好像就是阿宁录像带里面那个人爬的地方！” 姜之离跟着吴邪站到了录像带中摄像头拍摄的角度，她将手电照向地面，蹲下身用手指划了一下，指尖沾上了一层灰，裸露出的地面颜色和灰尘一致，估计得细致地看才能看出地上有没有人爬过的痕迹，以分辨出那录像带的内容是不是近期才拍的。 现在外面黑漆漆的，不见月色，他们也只有两把手电，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两人继续往里走去，看到大堂左边的一道通往二楼的木楼梯。 意外的是，他们上楼之后发现二楼的楼道竟然被水泥封死了，两人诧异地对视了一眼，继续顺着楼梯上到了三楼。 “306……”他们停在了这扇老旧的木门前，吴邪拿出了那把钥匙。 姜之离抬手止住他的动作，把钥匙拿了过来，“跟在我后面。”说着，她便将钥匙插进了锁眼，扭着门把手打开了门。 一股奇异的霉味扑面而来，姜之离皱起眉，手电照亮了一条向下的楼梯。 “这不是一间房间？”吴邪讶然。 “下面很深。”姜之离侧身示意吴邪看去，这一眼根本望不到底，看来楼梯通往的地方已经超过了手电光线可以穿透的距离。 吴邪这时也明白了，这样奇怪的构造想必是为了隐瞒某些相当重要的东西。 他们顺着楼梯向下，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这样的高度，恐怕已经通到了地底下。 “你有没有闻到香味？”吴邪拉了一下姜之离。 姜之离点头，不仅闻到了，还觉得味道非常熟悉。 两人终于走到了底，吴邪拿出打火机测试了一下空气，对姜之离点了点头，可他一点过头，忽的火苗就灭了。 吴邪愣了一下，“吹灯就算了，吹打火机是几个意思。” 这里似乎是一间地下室，空间非常大，用钢筋水泥的柱子做着支撑，柱子上还有灯罩，吴邪四处找了找，很快就发现了靠楼梯这一侧墙壁上有一个电闸。 他抬手一拉，整个空间便亮了起来。 吴邪看清了这个地方的全貌，一下子就僵住了，只见地下室中间，停着一只巨大的纯黑色石棺。 他们都是下过墓的人，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具古棺，这东西出现在这座疗养院里面就显得异常怪异了。 石棺上有细细的花纹，棺椁的盖子上有敲凿损坏过的痕迹，在棺盖和椁身的缝隙处还能辨认出撬棍插入过的迹象。 姜之离在棺椁顶部摸了摸，“是空的。” 这里面没有尸体也没有粽子，她感受到的那东西不在这里面。 吴邪没有开棺的兴趣，两人便绕过棺材走到了地下室尽头，尽头处是一扇小铁门，很矮，没有锁，一推就开。 门后是一条走廊，和三楼的结构很像，两边都是房间，不过这条走廊很深，看不到尽头，而且两边的房间连门都没有，很是简陋。 有姜之离陪着，吴邪胆子也大了，向她打了个手势就直接走进了第一个房间。 姜之离跟在他身后，进房间之前往走廊尽头望了一眼，她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房间里有一张书桌靠墙放着，另一边有几个档案柜，地上、桌子上全是散落的纸张，档案柜对面是一个没有门的衣柜，上面好像被什么抓过一样满是抓痕，旁边的墙壁上钉着一条插着衣钩的木棍。 书桌后面是一扇窗户，吴邪走过去看了看，诧异发现这窗户竟然是画上去的，画的是亮堂的白天的景象。 瞬间，他的眼睛睁大了，猛地回头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摆设，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间房间，竟然就是录像带里霍玲待的那个房间！ 一刹那，他眼中甚至出现了霍玲坐在椅子上梳头的虚影，录像带的情景在他眼前闪动了一下。 他再度看向墙上画出的窗户和晴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姜之离守在门口，见吴邪脸上表情五颜六色，便问道：“怎么了？” 吴邪声音很低：“这里是霍玲待过的房间。” 姜之离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但也没继续问了。 吴邪很快调整好情绪，弯腰挨个儿拉开写字台的抽屉开始搜寻起来，这些抽屉要么是空的，要么就是一些零碎的杂物，终于，他看到了最下面上了锁的抽屉。 吴邪心里一喜，先是伸手拉了拉，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后，拿出包里准备的开锁工具，几下就把梅花锁拆了下来。 抽屉里是一个厚厚的牛皮纸防尘袋，看手感，里面好像放着一本书。 吴邪感到奇怪，打开防尘袋后，只见里面居然是一本老旧的工作笔记，他有些紧张，缓缓翻开，没想到这第一页就让他惊住了—— 我不知道你是三个人中的哪一个，无论你是谁，当你发现这本笔记的时候，相信你已经牵涉其中…… 这笔迹，吴邪认得是属于陈文锦的，最后的署名也的确是她—— 陈文锦 1995年9月 吴邪心下骇然，连忙把后面的笔记翻开了，她密密麻麻地写了二十几页，写得极其工整，还有很多图画。 “天！”吴邪突然惊呼一声，姜之离看过去，吴邪让她过来看。 摊开的这页上只画着六条弯曲的线条和一个不规则的圆，这就是吴三省给他描述过的裘德考翻译出来的战国帛书中的那个图形。 这六条曲线上各有一个黑点，其中四个黑点旁标上了小字—— 长白山云顶天宫 瓜子庙七星鲁王宫 卧佛岭天观寺佛塔 沙头礁海底沉船墓 “这是一条龙脉的走向图！可是这个，”吴邪指了指那个圆，“柴达木塔木陀，怎么是在外面？” 姜之离仔细看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先指了指卧佛岭右上方那条线上没有被写上字的黑点，“这里，是长沙。” “血尸墓！”吴邪震惊地看着她。 姜之离点头，就是矿山底下的血尸墓，里面葬着青乌子。 “这里，”姜之离又指上这条线左边靠得很近，往上偏了一厘米的线条，“应该是四川……”最后她的指尖落在了那个圆上，“塔木陀。” 她轻笑了一声，“这条龙，是汪藏海的杰作，可这塔木陀，与他无关，自然在龙脉之外，你可以把它理解成……龙蛋。” “龙蛋？你是说，塔木陀是这条龙的源头？这是怎么回事？”吴邪以为汪藏海这条龙脉就是事情的全部，姜之离说出的话无异于一记惊雷。 “塔木陀，汉语意思是雨中的鬼城，传说它的统治者是……”姜之离一字一顿轻声道：“西、王、母。” “西王母？长生不老？”吴邪一个激灵，记忆被打通，霎时惊起一身冷汗，“所以汪藏海也是在追求长生？那陈文锦他们？” “也许，”姜之离的声音有些飘忽的不真实感，“人心这种东西，你永远猜不透他们在想些什么。” 如果真的只是追求长生，那倒还没有什么关系，因为那是他们注定求不到结果的骗局，怕只怕，他们想要的，是藏得更深的秘密。 吴邪还在出神，姜之离提醒他：“这后面还有内容。” 吴邪这才继续看下去—— 1990年到1991年期间，是陈文锦等人对海底墓里的发现进行的研究和分析，描述了海底墓里的壁画，部分内容和阿宁在云顶天宫给他看的照片重叠，不过还有很多是阿宁没有拿出来的东西。 这些壁画上是汪藏海六十八岁以后的事情，他当时已经完成了云顶天宫的修建，受皇帝的命令，出发前往了什么地方。 而那地方正是塔木陀。 他们继续研究，但是线索断掉，研究陷入停滞。 后面是一些文献资料，翻过后，时间竟直接跳到了1993年。 他们分析出汪藏海前往塔木陀之前重返过云顶天宫，于是决定前往长白山。 5月30日，进入长白山范围。 6月15日，和队伍其他人失去联系。 6月17日，进入青铜门。 6月18日，看到了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