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局中人
黑瞎子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姜之离”不见了人影，解雨臣面色惨白地倒在了他旁边。 他过了会儿工夫才清醒过来，拎起脖子上挂的铭牌看了半天，打开背面的卡扣一看，果然姜之离给他的那片金叶子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零星的金色尘屑。 他探了探解雨臣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活着。 那个和姜之离一模一样的女人的出现让黑瞎子现在非常迫切地想见到正主，他完全没心思顾忌解雨臣的状态，不过把他一人留在这里似乎也不妥当，于是他去河里装了一壶水直接泼到了解雨臣脸上。 “咳……” 黑瞎子顶着解雨臣不善的视线，耸了耸肩，“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她到底是什么人？姜jiejie会不会出事了？”解雨臣压下心头的火气没和黑瞎子计较。 黑瞎子摇摇头，说道：“不清楚，不过她们的恩怨，我们这些人估计是插不了手的。” 他话音刚落，前方就升起了红色的烟雾，“应该是吴三省他们，”黑瞎子把解雨臣拽了起来，“先去救人。” 两人很快赶到了吴三省的营地，原来是吴三省等人遇上了蛇潮，他们的营地几乎被野鸡脖子包围了。 只见吴三省正拿着火把，利落地斩断了一条野鸡脖子。 黑瞎子迅速上前一脚踢开了吴三省身后的一条蛇，调侃道：“三爷，宝刀未老啊。” “你要再不来，宝刀就要折在这里了。”吴三省没好气地说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黑瞎子说着，把火油往防水布上一淋，点燃后披在身上帮他们开了一条路，带着众人冲出了营地。 一行人转移到了远处的一处空地上，吴三省这才注意到了解雨臣。 他皱了皱眉，“让你管好解家的事，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解雨臣脸色不太好看，说道：“三爷，我有几件事想问你。” 吴三省直接移开了目光，显然是不想和解雨臣谈这些事情。 “既然你找到了这里来，我也没办法赶你回去，只是有些事，我也给不了你答案，有些事，原本就没有答案。” 吴三省说完，目光凌厉地扫向了那些自以为很小声说着他的坏话的人。 那人见吴三省看过来，竟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有了底气似的，大声道：“三爷，你不是说你对雨林的环境很熟悉？怎么我们走了这么多天，不仅什么都没见到，倒是我的弟兄死伤了大半？” 他不依不饶：“在蛇堆里扎营，也亏得你想得出来！” 吴三省没说话，但是面色已经沉了下来，由于这次行动的特殊性，他没有用自己盘口上的人。 他无比了解人心，那些人虽然怕他惧他，但是归根结底不过是利益维系，他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死在那些人的面前。 而这些散户，和他没有别的利益关系，单纯拿钱办事，即便看上去不服管教，可事实上更好掌控得多。 吴三省给了黑瞎子一个眼神，后者笑了一下，上前一脚将说话那人踹翻在地，踩着他的后腰说道：“怎么和三爷说话呢。” “你！”那人挣扎着，却根本撼动不了黑瞎子的力量。 因为黑瞎子的动作太快，其余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反应过来了，然而却被吴三省的眼神吓得一动不敢动。 “我提醒过你们，我的脾气不太好。”吴三省点起烟吸了一口。 吴三省的气势是真刀真枪磨砺出来的，这些刺头再怎么放肆，也不像吴三省手上真的沾着人命，他年轻的时候，狠得就像个疯子。 他示意黑瞎子把人放开，“我在这里扎营，自然有我的道理。”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块空地是吴三省昨晚就让他们清理出来的，本打算今早就动手，结果没想到遇到了蛇潮。 “那里，”吴三省指了指做好了记号的地方，“叫你的人来挖。” 名叫拖把的那个伙计也不敢再乱说话了，虽说心里还有气，但只能听话招呼着那些人开始挖土。 不多时，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洞口。 黑瞎子绑着绳子下去看了看，发现底下似乎是一个水渠，还有很深的积水。 听完黑瞎子的描述，吴三省思索道：“这个水渠应该是能通往西王母宫的。” 不过因为水很深，要下去需要潜水装备，只是那些装备都在他们刚逃出来的那个营地里，吴三省似笑非笑地环视了那些伙计一圈，让黑瞎子和解雨臣和他一起回去拿装备。 三人往回走着，黑瞎子说道：“三爷，您这次请的人水平不行啊。” 吴三省斜睨了他一眼，“钱都花在你身上了，也只能找些废物点心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您花在我身上的钱，那可是物超所值。” 吴三省笑着摇了摇头，他又看向了解雨臣，这次他的语气严厉了起来：“你不该来这里。” “我和秀秀在兰措找到了两块瓷片，上面的线索指向的就是这里，”解雨臣紧盯着吴三省的面部表情，“当初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结果你也在这里，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吴三省表情复杂，“这些鸡零狗碎的线索没有用，不让你来趟这浑水，是不想你重蹈我们的覆辙，这些事，原本就和你没有关系。” “我也是九门中人，怎么可能和我没关系？” 解雨臣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一辈的人明明在做着和九门相关的事情，却半点不肯和他们这些小辈说清楚，越是这样，他越想弄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三省让他守好解家，现在这样，他怎么能安心守好解家？ 吴三省叹了口气，“小花，你不懂，我们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事情能彻底终结，你偏偏还要入这个局，何苦呢？” “吴邪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这一个两个的，真是不让人省心。” 吴三省忽然正色，问道：“你知道我现在的感受是什么吗？” 他也不需要解雨臣回答，自顾自地说着：“后悔，我后悔了十几年了，可是我早就没有了退路。但是你们不一样，继续查下去，你们也会后悔的。” 此时根本没有人想到，吴三省这句话最终竟真的一语成谶。 解雨臣抿唇沉默着，黑瞎子忽然开口道：“三爷，这里没有外人，有件事我想问问您。” “什么事？” “哑巴张的那把黑金古刀，您应该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当时那支考古队……” 黑瞎子话还没说完，吴三省便抬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消息灵通，但是这件事，不是你该问的。” 黑瞎子脸上笑意不减，“三爷，您在担心什么？” 听到黑瞎子的问题，解雨臣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自八岁开始当家，解家老一辈包括解九爷的事情他都了解一些，但是显然，不少关键的线索被刻意隐瞒了下来。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他倒不会这么执着地想要个答案，正是这种一知半解，才最为磨人。 黑瞎子其实也并不是非要吴三省回答什么内容，他主要是想要试探，试探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究竟是谁。 他非常怀疑，姜之离之所以被裘德考盯上，就是因为吴三省透露了信息。 裘德考重回中国之后，长沙早已没有了他的手眼，可是吴三省却不同。 姜之离那些时日虽然很少出门，但是亦有可能被吴三省注意到。 只是他猜不到，吴三省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自从黑瞎子二十多年前和吴三省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他就发现吴三省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他绝对不可能没有缘由地做一件事。 姜之离和他们九门的那些事情没有半毛钱关系，暴露她多年不老的事情，似乎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吴三省神色未变，却也没接黑瞎子的话。 而这时，他们身后传来的阵阵人声，是那些被他们留下的伙计们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