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眷恋
张起灵的清醒只有短暂的时间，更多的时候他都在昏睡，而且他的体温一直没有降下去。 已经安全回家的解雨臣得知情况后，连夜派人将他们转到了北京的医院。 可是医生也检查不出来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似乎就是简单的发烧。 至于失去记忆，医生给出的回应是因为受到了剧烈的刺激，只能看能不能随时间恢复。 吴邪想到之前定主卓玛说张起灵是丢了魂，可是她也没告诉他该怎么把张起灵的魂给找回来。 “要是小祖宗在，说不定有办法。”胖子瘫在张起灵隔壁的病床上说道。 “小花说她有事去了长白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吴邪话音一落，病房就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他便看到了那张让他朝思暮盼的脸。 “你们是在说我吗？”姜之离笑着走了进来，把手中的果篮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小花本来也想来看看，但是太忙了走不开。” “之之，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吴邪有些委屈地问道。 姜之离疑惑：“小花没有告诉你吗？” 吴邪翻出那条好几天前解雨臣唯一发的一条，告诉他姜之离去了长白山的短信，咬牙切齿地按下了删除。 他早该想到解雨臣的不靠谱的。 “嗨呀，你别纠结那有的没的了。”胖子用胳膊怼了怼吴邪，转头对姜之离说道：“小祖宗，你快来看看小哥是什么情况。” 姜之离已经从解雨臣口中得知了张起灵失去了记忆，于是径直走过去覆上了他的额头。 她从塔木陀出来后便向黑瞎子交代了去向，因为那是她唯一记得的号码，不过后来黑瞎子许是接了什么任务，解雨臣就成了她的联系对象。 在摆渡人的设想中，姜之离这次回了长白山就不应该再离开，可是她手中没有开启结界的鬼玺，鬼玺在张起灵手中，而张起灵又失了忆。 找到鬼玺，是姜之离留给摆渡人的借口。 如果她注定要回到门后的世界，她不会拒绝自己的宿命，但是不是现在。 她在这俗世人间有了牵绊，也还有一些没有了结的因缘。 至少，要等她找回记忆，而不是不清不楚地被糊弄去替他们当守门人。 至于“姜之离”为什么会帮忙护送他们离开塔木陀，是因为姜之离背着摆渡人许给了她一个承诺。 随着灵气的深入，姜之离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在张起灵的意识里发现了一个印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印记，在她失去的那些记忆里应该出现过这个东西。 姜之离抬起手，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张起灵的记忆一定被人动过手脚。” “好家伙，还有人能对小哥动手脚？”胖子很是激动地问道。 姜之离盯着张起灵紧闭的眼思索道：“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找一找他的家人。” “家人？”吴邪的表情有些古怪，“我还以为闷油瓶……”他说到一半发现不对，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他没家人，我只是太意外了！” “不过……”姜之离忽然想到什么，“我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提过家里的事情。” 胖子一脸震惊，“小哥不会真没家人吧！？” “呸呸呸！”吴邪重重拍了一下胖子，“别瞎说。” 胖子哎哟了一声，“要真说起来，小哥的家人，岂不都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了？这种人肯定在什么深山老林里，说不定还修仙呢，咱们怎么找？” 吴邪的表情有些愁，“还是等小哥醒过来再说吧。” 时间到了傍晚，胖子先回了家，说明天再来，吴邪出去买饭，剩下姜之离在病房里陪着张起灵。 忽然，仪器上的心电图出现了剧烈波动，张起灵猛地睁开了眼。 “你醒了。”姜之离松开握着张起灵的手，摸了摸他的脸。 初醒的张起灵似乎还有些懵，他环视了一圈周围陌生的环境，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姜之离脸上。 他的眼神中有本能的警惕，待看清她后，警惕消去变成了迷茫，他哑着声音唤道：“阿离。” 姜之离有些惊讶，“你记得我？” “我记得你的眼睛。” 姜之离闻言有短暂的怔愣，记忆里，张起灵对她说过同样的话，不止一次。 “你还能想起什么吗？”她问道。 张起灵垂下眼睫，摇了摇头。 “没关系，你忘记的，我都会帮你记得，永永远远的记得。”姜之离笑着，“你的记忆，我讲给你听……” 吴邪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张起灵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端端正正坐着的画面，一旁姜之离正在给他讲着他们的过去。 “小哥，你醒了！”吴邪连忙冲过去，对上张起灵平淡的目光又顿在了原地，不确定地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吴邪，你说过你叫吴邪。” 张起灵说完就继续把目光黏在了姜之离身上，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姜之离则是把小桌板支了起来，“先吃饭。” 在她正欲起身的时候，张起灵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眼神中是无声的拒绝。 姜之离反手握住他，柔声道：“听话。” 吴邪见缝插针地挤进了两人黏糊的氛围中，在小桌上摆满了食物，“对呀，小哥，先把饭吃了，我问过医生了，这些都是你能吃的，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我让胖子明天送来。” 所幸张起灵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依旧保留着拿筷子之类的肌rou记忆，不至于吃饭还要人喂。 不过要是这里躺着的人换成黑瞎子，恐怕就是个不会吃饭的人了。 张起灵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只是整个人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一放下筷子，他就开始赶人：“你还不走吗？” “我？”吴邪一脸惊愕地抬起头，不知所措地望向了姜之离。 失忆的张起灵怎么变凶了？ 姜之离失笑，带着几分哄，说道：“吴邪很关心你的，正好之前不是讲到了西沙海底墓，我后来被阿宁带走了，之后和你一起的人是吴邪，让他给你讲好不好？” 张起灵审视地盯了吴邪好久，看在记忆的面子上妥协道：“好吧。” 这下，吴邪被搞得压力山大，本来能随意聊天说出的东西都必须得考虑一番措辞，甚至在张起灵的目光下他都不敢往姜之离身边蹭。 张起灵毕竟还是个病人，很快他就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吴邪帮他掖好被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声吐槽道：“小哥现在也太冷漠了。” “刚认识的时候他不就是这样吗。”姜之离朝他眨了眨眼睛。 吴邪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那时候我都不敢和他说话……”他的笑容又淡了下去，“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想起来，如果没有记忆能让他开心一点，那还不如不要想起来。” 姜之离望着张起灵平静的睡颜，不由得生出些许无奈之感，对于记忆的执著或许并不是单单想知道发生过什么，更像是在追寻自己的来路。 若有的人既无来路，亦无归途，那还有什么能证明他们在这世间存在过？ “吴邪，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再也找不到我，那一定是我失去了记忆，你也不要找我，好好的过你的生活。” 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开始履行自己的使命了。 “你瞎说什么啊，”吴邪把姜之离抱进了怀里，“之之，不会有那一天的。一定……一定不会有那一天的。” 姜之离无言，她也希望那一天能来得晚一些、更晚一些。 “之之，答应我啊。”吴邪捧起她的脸，目光灼灼，迫切地想得到一个承诺。 “我……”剩下的话语被淹没在了唇齿间，吴邪的吻封住了她的承诺或拒绝。 这个吻灼热而绵长，不带一丝侵略感，融化着最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姜之离尝到了唇边的咸涩。 是泪。 吴邪离开后，姜之离一转头就对上了张起灵分外明亮的眼睛，“你没睡？” “吵。” 想来是吴邪激动的时候不自觉提高的音量把张起灵闹醒了。 “你让他亲你。”张起灵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姜之离抿着唇，难得的感到了些尴尬。 “你为什么不亲我？” “嗯？”姜之离愣了一下，这属实不像是张起灵能问出的问题。 张起灵没说话，直接半撑起身子将姜之离往床上一拉，两人的距离迅速缩短到咫尺。 他扣紧了姜之离的手腕，“亲我。” 姜之离看着身下仍旧显出几分苍白虚弱的男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张起灵见她不动，眸光蓦地变深，仰头吻上了她的唇，一触及分。 “张起灵……” 张起灵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揽住了姜之离的腰，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一床被子，他换了个姿势将人牢牢圈住，“陪我。” 他蹭了蹭姜之离的发顶，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昭示着他正真切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