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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是温情脉脉的一刻,但她却无法让这一刻延续下去。她并未开口,也没动,只是握住他的手不放。赵琚终于再次睁开了眼,望向自己的妻子,迟疑了下,问道:“你在想什么?”她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道:“我在想,宋夫人该是怎样风华的一个女子……可惜,一直没机会见她。”赵琚面上现出一丝尴尬,从榻上坐了起来,低声道:“眉儿,你别多想……”萧荣微微一笑,摇头道:“王爷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感而发而已。你我分开这么多年,我身边还有无恙,你在燕京却孤身一人,能有宋夫人相陪,我也放心。”赵琚望她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伸手将她肩膀握住,道:“我晓得你的意思。我何尝不想将你们母子接去,只是身不由己……”萧荣目中掠过一丝失望之色。她方才用话试探,得到他这样的回答,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即便是到了这时候,丈夫仍没打算将她和儿子接走。她一咬牙,道:“王爷,我知道你的难处。只是你我都清楚,勘儿他虽是你的侄儿,却一直对你怀了忌惮。如今他上位,发难于你是迟早的事。你老实告诉我,到时,你会束手就擒,还是另谋它计?”赵琚一顿,迟迟不应。萧荣道:“我晓得,你岂会甘心束手?所以王爷,眉儿此刻想向你恳求,求你看在咱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上,无论如何要想法子把无恙带走。我走不走无关紧要,但是无恙,他一定要走!”赵琚眉头紧锁,半晌,终于道:“眉儿,你也知道,如今正是一触即发的时刻,我做什么都有人盯着。留你和无恙在金陵,是大行皇帝从前的旨意。如今勘儿自己不开口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自己提出。暂时只能再委屈下你和无恙。但我答应你,一旦事情生变,我定会及早派人来,想办法将你和无恙一道接走的,你放心!”萧荣的心头掠过一丝悲凉。她自然清楚丈夫如今所处位置的为难。如果只有她自己,她绝不会像此刻这样开口。但还有儿子,她必须要为他着想。这是她白天坐在魏国公府那架马车上闭目冥想后,最后终于做出的决定。所以丈夫此刻这样的一句承诺,在她听来,除了空洞,没有半点实际意义。“王爷,我与你结发至今,已快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我从未向你求过什么,这一回,想向你求个人。”见丈夫点头,萧荣道,“徐若麟与无恙有师徒情谊,无恙这孩子,你虽不喜他顽劣,只他还肯听他的话。王爷此次离去后,能否将他留下?”赵琚下意识地想要摇头。从他第一次见到十五岁的徐若麟开始,这十几年来,魏国公府的这个长子,不仅从一个青涩的倔强少年成长成了一名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而且更是他最受倚重的肱骨心腹了。此次入京奔丧,若非听了他的安排另走旁道,以后来接到的消息来看,根本就不可能在短短三四天内便如期抵达金陵。他自然清楚,离侄儿赵勘向自己发难的日子应该不会长久了。所以这样的关键时刻,怎么可能留他在金陵?他踌躇了下,道:“可否安排别人?”“不行,一定要他!”萧荣紧紧地盯着他,双目一眨不眨。赵琚望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即便是此刻这样朦胧的烛光,也不能遮掩掉她眼角的细微皱纹了。离他上一次见她,不过六七年的光景,她一下便老了这么多,再不是从前那个初嫁自己时倚门拈花而笑的少女了。脑海里又掠过此刻那个还在燕京平王府里等待自己回的青春女子,心头忽然生出一丝愧疚之意。再踌躇片刻,终于道:“也好。那就留下他。”萧荣终于吁出一口气,朝丈夫微微一笑,道:“多谢王爷。”“王爷,徐大人带世子回来了。”正此时,帐外传来侍卫的传报声。。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十一回徐若麟止步于帐外,目送赵无恙入内后,正待离去,一个侍卫出来了。“徐大人,王爷有请。”徐若麟在燕藩时,逢战事,被称将军,平日里,便一直挂总兵差委,所以被泛称大人。里头虽有萧王妃,只徐若麟每次回金陵,必定会去探赵无恙,与王妃也很熟稔,故也没什么避嫌之处,当下便撩帐而入。见赵琚正坐于榻沿,王妃立一侧,目光双双都正落在身前的赵无恙身上。“孩儿见过父王母妃。”赵无恙低头下去,小声道。“你方才去哪里了?年纪不小,如此场合,怎还如此悖放,丝毫不知收敛?”赵琚严厉地盯着面前的这个儿子,斥道。赵无恙慢慢抬头,迎上自己父亲的目光,一语不发,唇紧紧地抿在一起。萧荣暗叹口气,正要开口,徐若麟已接道:“王爷息怒。世子方才就在侧旁不远处,向我请教几式刀马功夫,我见他好学,便指导了下,这才没及早回来。是我的疏忽。”赵琚脸色这才稍缓,朝儿子挥挥手,示意他站一边去,起身看向徐若麟,道:“若麟,方才王妃与我商议,想你暂时留下,以督导无恙。你意下如何?”徐若麟略微一怔。萧荣到他近前,微微笑道:“徐大人,我晓得这委屈了你。倘若你不愿,当我没说便是。”徐若麟立刻道:“王妃言重。督导世子责重,蒙王爷与王妃信任,若麟必尽心尽力,不敢懈怠。”他此刻说的,确是心里话。此次回金陵奔丧,他虽没想到过最后会留下,但心中,并非没替赵无恙考虑过。前世的这个时候,平王此一行人南下时,路上屡遭各种阻拦,最后虽奋力赶到,却迟了多日,最后遭了羞辱。此次他自不会让旧事再次发生。对于赵无恙这个自小起便称他为师傅的世子,自然更不愿坐看他重蹈前世命运。只是他也清楚,于平王来说,此刻稳住那个新登基的侄儿皇帝,远比让王妃母子脱离如今的境地要来得重要。既无平王的授意,国丧结束后,自己又要回燕京,一旦回去,事务缠身,这边恐怕便鞭长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