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蒲】休洗红(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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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韬和蒲熠星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机场。 那时候北京下了雨,就算郭文韬握着伞也还是双双浇湿半边身子,宛如同奔天涯的一对落魄鸳鸯。蒲熠星金边眼镜上全是水滴,衣服湿了又不能撩起来就蹭,只能抖着眼镜腿等郭文韬从口袋里掏不知道何年何月塞进去的一包皱巴纸巾。 蒲熠星懒得擦半干不湿的头发衣服,索性站在中央空调口底下等风去吹,然后被机场特供的超冷冷气激了一个哆嗦。郭文韬拽着衣角把人拖回来,拿纸巾一点点地给搓被雨泡了的头发。机场里有个男孩估计也是要去上学,抱着送行的母亲和矮他一截子的meimei哭得惊天动地,吵得蒲熠星眼睛发酸。 郭文韬在嘱咐他去了那边记得好好安排吃饭问题,从没掌勺过的少年人不想遭受西式学校餐厅荼毒就只能自学做饭,还要小心不要惊动屋里的烟雾感应器。蒲熠星这时候开始觉得郭文韬平时话那么少是在攒着等一个合适的时候说,现在这样子像极了自己的妈,生怕他这一去大洋彼岸后天天靠泡面过活。 他拖着两个箱子在安检口和男朋友拥抱,白T底下是蝴蝶般张开的肩胛骨。还有点碎茬的头发是郭文韬陪他新剪的,雾蓝色牛仔裤是郭文韬帮他挑的,整个人是早上从郭文韬的那张弹簧床里挖出来的,处处都是郭文韬的印记这件事让他颇有底气地怀着征服海对面那块大陆的蓬勃心思雄赳赳气昂昂奔赴机场,却在安检口就悄悄露了怯。 郭文韬揉揉这位脑袋已经埋进自己肩膀的大型挂件,俩人大学就异地这回直接异国的确为难一对小情侣,本就只能假期见面聚少离多恋爱全靠某绿色社交app,现在马上又要隔遥遥一片太平洋,任谁都难以直接潇洒挥手转身道别。蒲熠星鼻子顶在他锁骨窝里硌得生疼他也没伸手去推,呼出来的温热气息透过衣服烘上皮肤,惹得郭文韬左胸口跟着一抽一抽地颤。 真的到马上就快分开的时候却又没有什么话适合讲,蒲熠星的双臂还死死勾在郭文韬肩膀上舍不得松,正好看不见他眼眶泛红外带揉了三次鼻子。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想想就让人担忧今后的恋爱生活,就算俩人都作息规律正常一天里也没有几个小时可以拿来交流,更何况两人又不像神仙不会被现实里学业工作生活绊住脚,简直前途堪忧。 尤其是他俩还双双话少。 磨蹭到不得不安检俩人才松开彼此,蒲熠星脸上被衣服褶子压出一道红印郭文韬被抱得肩膀发麻,一致的是都迅速吸了下鼻子假装自己冷静沉稳是个不挂相的大人。 北京到南京有一千多公里,到巴尔的摩的距离则直接在一千后头再狠狠加个零,漫漫一片大洋不知道拆散多少痴男怨女。当地华人群里的学姐昨天听到他有男朋友的八卦后还义愤填膺洋洋洒洒千字长文挤爆对话框地讲述自己一去后渣男小三小四小五找了个遍,品如的衣服不知道被穿了多少回,还是她假期回来在床头夹缝里找到一枚陌生发圈后才破了整个案子。一石激起千层浪,好几个前辈都跳出来开始互相分享惨痛恋爱经历,关系密切度随着狗血故事大幅提升所有人都成了前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并且谆谆教诲蒲姓小学弟不要相信大猪蹄子“等你回来”的甜言蜜语,擦亮眼睛该分就分不分也要随时查岗以防绿光在头顶。蒲熠星是的没错说得对三句车轱辘话轮流上阵敷衍了事,男朋友的猫还趴在胸口上毛脑袋垫着他的下巴,一人一猫同步打了个大哈欠。 走之前抓起猫吸了几口的后果就是现在衣服上还挂着猫毛,从此主子的铲屎喂粮洗澡等等全归郭文韬一手打理,蒲熠星嘴硬不说自己不想走反倒说今后俩猫的摸权抱权钻被窝权被郭文韬独占十分不公平,郭文韬被逗得又想笑又难过,哑着嗓子道那我到时候天天视频给你看猫。 视频机会那么少,还拿来看猫,郭文韬你没有心。蒲熠星抻了抻行李箱把手悄悄腹诽,手心里全是粘腻的汗。俩人最后到底也没说再见没告别,郭文韬倚着柜台像平日里靠着门看蒲熠星出门买菜一样看他安检,再看他拖俩行李箱照着指示牌去绕偌大一个首都机场寻找登机口。不大的一个人淹没在上百人里头压根再找不见,郭文韬瞪大了眼睛去筛着那些背影分辨哪个才是自己远赴重洋的男朋友,奈何旅人实在太多个个都像个个又都不是,一眨眼就丢了预估人物具体位置。 打车回去时天也还在下着雨,郭文韬一人撑一把来时的伞倒是没被淋湿,但俩猫儿子又开始不乐意,两只一起围着郭文韬的腿喵喵叫讨要早上出门的另一个爹。郭文韬这时才开始感到茫然和脱力,随手搂汤汤过来抱进怀里盘腿坐在了地上。虽然平时蒲熠星在的时候俩人也不太爱说话,但蒲熠星一走这小房子瞬间就变得空空荡荡,从鞋架上层的三双球鞋到衣帽架上挂的两件潮牌外套乃至定做的印着露露汤汤q版画像的马克杯都被主人塞进行李箱里带出国镀个金,整个房间里仿佛瞬间就失去了大半的烟火气。 郭文韬不得不承认和他比起来蒲熠星算是个更有生活趣味的人,致力于用自己的审美苛刻批判小房子的样板装修,虽然爱把房间搞乱但是一眼望去就知道住在里头的人是用了心思在好好经营。至于郭文韬往家里添置的东西则规矩且少,连盘子都是板板正正的老式花样白底蓝边,美也贫瘠。细想这辈子干过最出格的大概就是和一个同年同月同星座的男孩恋爱,四年异地长跑外加已经到来的异国马拉松。 他拍拍还没干透的衣服叹了口气,去给两只猫儿子开了个牛rou三文鱼罐头。 另外一边蒲熠星也没好到哪里去,前一秒踏上飞机后一秒就开始思乡,水土不服外加倒时差报到入学收拾公寓折腾得人几天就瘦了一圈,假期里被郭文韬煎炒烹炸精米精面一天大于等于三顿地喂出来的软rou飞速消失,很快露出锋锐的骨相。黑白颠倒地调整了几天作息后他终于有一天在下午两点就醒了过来,睡得全身酸痛肌rou无力睁不开眼,迷迷糊糊拿着手机想给郭文韬挂一个微信电话,都快拨出去了才想起来那边现在是凌晨两点,男朋友应该正和俩猫分享大床抵足而眠。 蒲熠星看着那熟悉的头像思考了半天,俩人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还停在“设个闹钟起床吃饭”,苍白又无力得像是他这几天无福消受的舍友牌菠萝披萨。他揉着头发起床给自己胡乱炒了一盘蛋配白煮面,把一点点炒糊了的部分藏在底下给郭文韬拍了张带美食滤镜的照片发过去才坐下来真正开吃。 呸,忘了放盐。 俩人隔着个大洋的第一个视频电话打得可谓相当不凑巧,郭文韬这边是一大早就抓紧吃饭时间和男朋友聊天,说话时嘴里还塞着半口包子。蒲熠星则是窝在书桌前一手手机一手鼠标收发邮件,忙得答非所问。郭文韬从卡成ppt的视频图像里精准捕捉到蒲熠星的体重小幅减少事件,于是郭?青天大老爷一拍筷子升堂,提审某位蒲姓犯人。犯人叫屈说自己这几天忙得够呛按时吃饭都是天方夜谭,不可抗力没办法不能算,顺便拍老爷马屁表示中餐馆卖那么贵都不如老爷做的好吃,把老爷说得飘飘然赦免了蒲熠星的弥天大罪,罚他赶紧点个外卖。 日子被磨成铺天盖地的忙碌和早晚匆匆互相告知的安好与三餐,蒲熠星好不容易掰正当的生物钟又被日复一日的学业逼迫得支离破碎,唯一可喜的大概就是厨艺进步一截可以做到无伤把吃的做熟。联系的无序与缺失让两个人都有些飘渺的不安,不过意外的是相比起来更惶然的其实不是身处异国他乡的蒲熠星而是郭文韬。任何事物都习惯直接计算到最后一步的北大学霸对于自己人生的规划也差不多如此,任何不稳定因素都有可能造成主线任务的全盘坍塌,而蒲熠星则是黑白棋盘上一颗活子,擅离职守地将爱情支线任务走得旁逸斜出。 异地的时候好歹大家都是有闲的大学生,天天回了宿舍能打一晚上的电话,就连只是挂着听对方呼吸和写作业的声音都甜蜜得让人骨子里往外渗糖浆。而如今一个已经踏入社畜行列一个还在对着论文吐魂,深刻的“不同感”无疑是阻碍沟通交流的一大绊脚石。处境的相异会快速造就共情和理解的困难绝不是一句空话,尤其是在一天都说不上几句的情侣之间。 “假期回来吗?”视频时还是一如既往的卡,蒲熠星的脸被电脑屏幕映得明明灭灭,抿着唇角的样子安静又冷漠,让郭文韬无端地想起高中时坐在他旁边瞥见的那个侧脸。蒲熠星闻言从作业里抽身出来想了半天,说应该不回。两句话过去视频里又恢复往日的普通沉默,郭文韬这才意识到他俩的确是互相错失了一段时光,他并不了解蒲熠星现在的朋友社交老师和每天的限量故事而蒲熠星亦然,所有寒暄都太过敷衍刻意,想要问些更贴近生活日常的话却又无从问起。 蒲熠星早就被舍友拉着逛完了半个巴尔的摩却愈发觉得自己在其中格格不入,他的灵魂被什么东西倔强地拉着,倦怠地栖息在露露汤汤马克杯中,在他从郭文韬的那一半衣柜里顺出来的一件白衬衫上,在视频聊天时后盖有些温热的手机里。郭文韬动了动说句儿子挠我裤腿,拿着手机转身去直播喂猫,机位糟糕又晃又糊猫影都拍不清楚,只能听见哗啦啦倒猫粮的声音。 猫倒是看见了手机屏幕里的另一个爹,凑过去耸着鼻子嗅闻又闻不见味道,蒲熠星撑着下巴喊露露汤汤,然后换来两声猫儿子细软的喵喵叫。 还没把爸爸忘了,好猫好猫。蒲熠星电脑的排风扇又开始不堪重负地呼呼吹风,被他自己一把合上。 有什么东西缓慢地割裂开来。 蒲熠星开始做梦,梦里是无序排列的高中小情侣日常。上一秒他和郭文韬还在嘈杂的火锅店里碰杯下一秒就成了早自习郭文韬帮他塞在校服里带过来的包子,堆成山的卷子转眼间变作秃头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让他试试做他已经记不得内容的竞赛题。里头偶尔掠过诸如齐思钧周峻纬等等同学的身影,出现最多的还是郭文韬。 他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睁开眼睛,舍友的呼噜声断断续续。蒲熠星揉着头发想起好像周峻纬大学就出了国而小齐去了中传,大一时他们几个人之间还有些联系,后来慢慢地就很少再互通音讯,他也再没吃过这俩人的恋爱瓜。微信里小齐的朋友圈还是雷打不动的三天可见,最近一条是海边逆光拍下的扎了个小揪揪的照片,配文是没头没脑的四个字冬去春来。 深夜给人的孤寂感最是不可说,郭文韬那边还是下午四点估计也没那个时间跟他聊没营养的天,蒲熠星攥着手机突然就体会到了学姐说的异国到底有多辛苦。他们聚餐时妆容精致踩着小高跟的学姐喝多了酒,说她其实知道不该对前男友抱有太大期望,异国恋情终究逃不脱俩人都兵荒马乱的局面,但对方没达到预期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伤心。 蒲熠星突然很好奇——郭文韬到底有没有对他有所谓的期望? 要说的话他对郭文韬其实是有的,理智告诉他那些无端臆想都不可能,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个微小的声音说万一呢,万一呢。旁人都说他俩相似说他俩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但其实恐怕只有亲近的人才看得出他与郭文韬骨子里的不一样。蒲熠星总是愿意去相信的——他将郭文韬划拉进了自己的那个亲密圈里成为所谓的队友,并同时交付出期待和信任。而郭文韬则逻辑缜密而冷静惯会从开头就看清结尾,蒲熠星此时脑袋乱得仿佛有三百个舍友在打呼,理不清楚郭文韬对于他和他们的感情到底是无条件地相信还是沉默地放任。 蒲熠星翻了个身,闷头蒙上了被子。 我觉得我自己还是挺值得赌一把的,韬韬。 这会儿郭文韬倒是没在工作,他本来就肠胃不好爱闹胃疼今天还变本加厉地发了点低烧,上午就被良心老板赶了回来养病,吃完退烧药裹在被子里睡了个天昏地暗。等他醒来时已经快下午四点,胃疼在药效下消退了但还是头晕脑胀带着饿,只能拿起手机订点好消化的外卖。 还好两公里外就有家粥店救人于水火,销量最高的鱼片粥看上去也十足诱人。郭文韬下好单后握着手机发了半天的呆,最终还是没点开那个绿色聊天软件。 蒲熠星应该在睡觉,还是别吵得人家半夜起来跟着着急。 要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能捱过去的,只不过大学偶尔犯胃病时总藏不住,视频另一端的蒲熠星急赤白脸地叫他赶紧吃药躺下难受就去校医室挂水,一直等他睡着了才挂掉通话放心办自己的事。同居时就更别提了,俩人俩猫都要按时喂饱生活作息规律舒适自然少犯这种陈年老毛病,郭文韬咬着牙吸了口凉气,心里怪自己这段时间自己忙得太不注意身体。 房间里静得吓人,猫儿子正挤挤挨挨地在同一个猫窝里睡得打小呼噜,完全不在意他们的爹死活。郭文韬脑子里全是他那遥远而不可触及的男朋友,包括视频时对方反光的眼镜片,微信图片里时而更新的今日份外食随手拍,电话中有些失真地带着一点电流声音的笑,以及那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他总爱执着地拒绝将离开前的蒲熠星和现在托信息时代的福才能在电子屏幕里见到的蒲熠星对上号,仿佛后者从本质上就不那么相同。 “我昨天梦见我变成了船。” 蒲熠星突然打破了视频后长达十分钟的沉默。他一手端着碗筷一手扶着手机寻找个能充作支架的地方,找了半天手机没立起来筷子倒是掉了,咕噜噜滚到了床底下。他揉了揉脑袋叹息一声干脆饭碗一放席地而坐,状似随意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傻话。郭文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他,到最后也只是嗯了一声。 是忒修斯之船,蒲熠星手指敲着碗沿在心里给自己补充。梦仿佛总是预示着什么,把白天时掩藏的心事剥开晾晒暴露得无所遁形,让人痛苦地亲手触及自己的内核。他被剖开被解体变得面目全非,然后再重新组合,直到自己都再也认不出。 我们所走的每一步都离彼此更远,可惜平行的世界里到底没有南辕北辙可讲。 不得不承认时间和空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手机屏幕里的脸还是那张脸,但他已经不再知道对方的眼下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冒出黑眼圈的了。学姐红着眼眶说的那些话言犹在耳,异国恋就像是弹橡皮筋,放与不放都会手疼。多热烈的爱火大西洋都能给你浇得灰飞烟灭,不如早点放过彼此省得谈成qq爱。 那一边的郭文韬轻轻地叹了口气,举起脚边打瞌睡的猫问他要看儿子吗。 “嗯。”蒲熠星彻底放弃碗筷单手打开电脑,“也看你。” 后来郭文韬无数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太过迟钝,如果他早点反应过来,在深夜打开门看见被北京的大雨浇得湿漉漉的蒲熠星时还能准备一块毛巾给他。 “你怎么……要洗澡吗我去给你开热水?”郭文韬刚想转身去浴室就被扯住了衣服,蒲熠星漂洋过海这一趟几乎什么都没带,头发衣服都被淋得能拧出水。猫被开关门的声音吵醒过来喵喵叫,想蹭蒲熠星的裤脚却又被水气劝退。 蒲熠星一直沉默着直到郭文韬帮他把外衣脱掉,他的男朋友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回来,贴心得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又像只是单纯被吓傻了。蒲熠星几乎能猜透郭文韬的所有小心思,但只有这种时候他的雷达仿佛彻底失去作用,连微表情都不能及时捕捉更别提迅速破译。不知道是雨夜里冻的还是过分紧张,他感觉自己贴着裤子的手指都在轻轻颤抖。 “明天周二,你要上班吗?” 郭文韬被问得短暂地愣了一下:“我可以请年假。” 然后他就被一个又湿又凉的身体撞进了怀里,蒲熠星额发还湿漉漉贴着脸颊像只可怜的弃猫,迎上来的吻却凶狠又用力牙齿都磕到了自己和郭文韬的嘴唇,口中迅速弥漫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郭文韬伸手环住蒲熠星的腰时才迟钝地感觉到面前这人到底瘦了多少,肋下的软rou都消失不见摸上去都能数清手底下有几根骨头,薄得像一片教堂窗户上的彩色玻璃。 当他半拖半抱地把蒲熠星带到卧室里时两人身上衣服已经脱了大半,他的家居服只剩下一颗扣子歪歪扭扭地强行让那件上衣不至于直接掉在地上,蒲熠星镖人的半袖也扔在了一边露出依旧在灯下泛着冷光的白皙皮肤。郭文韬用脚拨开跟到门口的猫儿子转身用身体压着关上那扇门,回头单腿支在床上扯掉了挂在肩上的家居服。有一颗脱落的扣子跟着衣服掉在短绒地毯上,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郭文韬几乎不敢去碰蒲熠星瘦得凸出来一点的胸骨,久别重逢时倒像是第一次做这些事的毛头小子一般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蒲熠星仰头去抱他的脖子,轻轻地说自己明天早上回去的飞机。 他还想说你要不要留下我,只要你说,哪怕只说一句舍不得,我就现在打开手机退掉机票申请与你在这间小屋里的永久居住权。活到现在想来他人生中的可以拿来挥霍的勇气其实全都用在了爱情上。高一时就和郭文韬在一起算是一次,高三和郭文韬翘掉晚自习去吃火锅又算是一次,坚持大学四年异地恋也算在这里,剩下的所有一腔孤勇蒲熠星都豪赌在了今天晚上。 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留下来。他脑子几乎快要被热血冲昏,理性思维从踏上飞机开始就不再主导身体。蒲熠星明知道所想的这件事根本不可能,郭文韬也不会恋爱脑到拿他的前途去赌,可他就是想从恋人口中听到那个回答。无情的某位逻辑机器从来都是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但此时此刻蒲熠星突然虔信起虚无缥缈的漫天神佛,只想求那句我舍不得你。 但郭文韬没有说。郭文韬埋首在他的颈窝里发顶都在抖,乖巧的黑色顺毛一颤一颤让蒲熠星怀疑他是不是在美男落泪。许久后他才听见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一个嗯字,尾音咬得又虚又飘,落在他耳中却振聋发聩到脑子都嗡嗡地响。 ……他早该知道。蒲熠星哽在喉咙里的一口气终究还是松了下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悲。郭文韬的额头还紧紧贴着他的脖子,亲密得像一对从未分离的交颈鸳鸯。他早该知道没人有义务为他的选择负起一半的责任,一切不过他自己过分荒唐,突发奇想地想要拿自己去赌两个人的未来。干脆就怪他天真过头,合该俄罗斯转盘的枪口最终顶在了自己的太阳xue上。 蒲熠星的手安静地贴上郭文韬的后颈,抚摸的力道轻得如同羽毛飞落。郭文韬确实在流泪,一滴滴落在蒲熠星的头发上融进未干的雨水里,连抱着蒲熠星的手臂都颤抖到不敢抬起来。 是我作茧自缚,是报应我没有信你,报应我从不信缘分。郭文韬怎么会不清楚蒲熠星话里的潜台词?只是他总觉得蒲熠星不该为此脱离原本的轨道,一头扎进望不到尽处的渺茫未来里。 “要做吗。”蒲熠星摘下鼻梁上还挂着雨水的眼镜,语气轻松地哄哄趴在身上的大猫。大猫的尾巴耳朵都快要具现化地耷拉下来,下巴硌在他胸口上闷闷地疼。也就只有这一晚了——这种潜台词两个人都心如明镜,拨乱反正的后果就是他们相向而行的终点从此便停留在今天。郭文韬支起身子去吻他,哭得唇上都沾了泪水咸涩发苦。 今晚他们两个都急躁又冒进,拥抱亲吻带来的接触太不真实只能靠紧密结合来解精神上战栗的渴。没有安全套,没有润滑剂,只有粗糙的前戏随意的扩张与让人颤抖的痛感。蒲熠星修剪得宜的手指甲几乎要陷进郭文韬的肩膀里,随着他那根yinjing缓慢地楔入身体而难耐地仰起脖颈,恍惚地觉得自己要被钉死在这张床上。肠rou还没有足够的润滑去迎接久违的入侵者,黏膜被摩擦得迅速由粉色充血变红,看上去像是真的要渗出血来一般。 郭文韬zuoai时一点都没有平日里害羞的样子,反倒是满脸都带着默默发狠的劲去顶蒲熠星体内最要命的那一点。蒲熠星伸手够他的脖子就俯下身去给抱,驯服得像一只刚刚长成的狼崽。身体还没进入状态时的痛过分强烈,冠头顶过敏感点时的快感简直如同杯水车薪,很快便被淹没进随着呼吸收缩而加剧的阵痛之中。 等肠道慢慢地逢迎着粗长性器的鞑伐分泌出体液时蒲熠星已经咬破了唇角,xuerou被摩擦得火辣又guntang,每次插入都带得他浑身一颤。郭文韬的眼眶从掉过泪后就一直泛着红,双手握着蒲熠星的大腿根蛮横地一下下挺入柔软的后xue,性器怒涨着的筋络血管清晰可见,这一场性事从头到尾处处透着蛮横与狰狞。 蒲熠星咽下快要脱口而出的闷哼,xuerou痉挛着绞紧那根蛮不讲理肆意妄为的yinjing,前列腺被那柄可怖的凶器折磨得过度敏感使得蒲熠星恍惚地觉得连肠道内的褶皱都要被磨平填满,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与那性器所接触的软rou之上。快感与痛苦紧紧相连密不可分同时冲上天灵盖,大脑混沌神经失灵整个人不可避免地沉沦欲海,在铺天盖地的疯狂刺激下缓慢下坠逐渐窒息。 郭文韬低头去啮咬蒲熠星的脖颈和胸乳,他本身就皮肤白到欺霜赛雪几近透明,这样一来泛着水光的吻痕就更加触目惊心。乳尖被犬齿磨得尖锐地发痛,郭文韬还反复舔舐着挺立的乳孔宛若寻求母乳的幼猫,那rou粒便颤巍巍地变得愈发红肿不堪。 胸前刺痛带来的是蒲熠星的xuerou绞得更紧,几乎要把郭文韬逼到寸步难行。蒲熠星瘦了后腹部便没有什么赘rou而躺下后更是能摸到凸起的肋骨,郭文韬把着他的大腿根cao他时都能看见蒲熠星的小腹随着yinjing插入而被顶得微微隆起,单薄的肌rou层压根掩饰不住这等yin靡的痕迹。郭文韬脑海里此刻甚至有种疯狂的想法在叫嚣——贯穿他,锁住他,留下他。折断天使的翅膀,刺破夜莺的声带,凿穿行舟的船底,而不是就这样迎来整个故事的结尾。 可是他不能。精神上的痛苦无穷无尽宛如附骨之疽,他紧紧抿着嘴yinjing粗暴地碾过蒲熠星肠道内的软rou顶进最深的那一处,蒲熠星的臀缝都被拍打出了红色的印记。肠道内分泌的体液混着郭文韬的前列腺液四下飞溅,粘腻羞耻的水声不绝于耳,蒲熠星的喘息与压抑不住的呻吟也急促又艳情,快感从会阴处传遍四肢百骸循着脊骨炸开波及每一处神经末梢,xuerou诚实地反映主人几近崩溃的状态痉挛着咬紧那根yinjing。蒲熠星试图说些什么来让郭文韬慢一点却最终没有得到机会,一张口就只剩下抑制不住的喑哑泣音。 蒲熠星的胯骨都被撞得一阵阵地麻木,前精早就忍不住地溢出来淌到小腹上。交合处湿淋淋的一片连床单都沾染上了水迹,xuerou随着yinjing抽出而被带出来一点嫩红的肠rou又被插入的动作狠狠顶进去,前列腺次次被冠头蹭过让蒲熠星几乎有种自己要被cao坏了的错觉,他头脑混沌不清扭着腰试图逃离这无穷无尽的快感牢笼又被把着腰捞回来,肠道都像是被插成了性器的形状与其完美契合,跟着郭文韬的动作又吸又裹缠夹不放,战栗颤抖着一步步攀向顶点。 被cao到射出来时蒲熠星的大脑一片空白,胸口过呼吸一般急促起伏叫都叫不出来,xuerou瞬间便抽搐着收缩逼迫内里含住的yinjing早些缴械,郭文韬被夹得倒吸一口凉气,险些直接就被吸出精来。蒲熠星的腰都不受控制地挺了起来如同天鹅濒死,弓成一个颤抖的弧度。等到肠道内里终于被jingye浇灌时早就按捺不住地掉了泪下来,连郭文韬从后xue里抽出性器时都带出些稠白的液体顺着臀缝滴在床单上。 窗外已经下了一夜的雨还是未停而天光却渐亮,郭文韬突然没了去看一眼时间的胆量,可他却也明白不管怎么挣扎无视一切都会逐渐走向“明天”,一晌贪欢之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蒲熠星也无言地抬起胳膊盖住眼睛,郭文韬根本看不清他到底是困倦还是已经也在阴影下泪流满面。 而这一晚未曾出现的那一轮月亮带着我残缺的一半灵魂落下,温柔地将它埋葬进宇宙亘古的长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