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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禁是实践这个观点的典型。如果连亭福利院的事情没有涉及顾纵,陈禁能拿出的在意,不过现在的十分之一。不是说对顾纵的感情有多么深,只是顾纵在这样的生活里熬了十几年,却还是一步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想想这些,陈禁就觉得没办法看着那个该死的院长逍遥法外。其实她完全可以用这样那样的方法,给那种人再扣上些什么罪名,把牢底坐穿。但祝行生知道她不屑用这种手段。她无意干这种事,却也不想让那个院长背后的人,再次干预进来。“他找人解决的话,我只好让他量刑从重了。”陈禁缓慢地点了点头。两人挨着坐在塘边,风吹过竹林,唦唦的声响能让人心思飘得很远。她朝着祝行生地方向微微侧了侧身,俯下身去,趴在他的膝头。小时候撒娇常有的姿态,长大之后的陈禁少以柔软示人,也就少有这副模样。细软的头发散下来,眼皮半阖着,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哥”。陈禁有多久没有用这个字来喊他了?大概是从她上了初中之后,就很少能听见。最近的一次,祝行生清晰地记得那天的情形。雍城的梅雨季要早一些,赶在了春的尾巴,寒意还料峭。那天雍城下了一场暴雨,大雨冲刷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他和乐司以确定陈禁就在陈家的宅子里,覃姗却始终不同意让人见陈禁。当时他手里能动用的权利远不及现在,辗转费了不少力才能把人接出来。那会儿的陈禁,和现在判若两人。骨骼可怕地突出,外边仿佛只薄薄地裹了层皮。皮肤是一种奇怪的、不见天日的白,整个人和美感沾不上边,呈现出一种病态。乐司以的大衣把她整个人裹起来,可她一直在抖。她说:“哥,我能不回来这里了吗?”问完,她又很快回答自己:“好像不能。”可她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和他说:“我最近好像有变得开心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论那个小孩优秀与否,好像都拥有了和陈禁并肩的资格。一向对温度没什么概念的顾纵,连着一周穿冲锋衣时,都把拉链拉到了最顶端。即便是这样,脖子上的几个印子,还是能在无意间露出来,死了一片少女的心。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出来。沈编走在顾纵的身边,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另两个室友在互相对着答案,判断着自己挂科的概率。沈编瞅了一眼顾纵,话咽回了肚子里。问顾纵能不能及格,完全是在自取其辱。顾纵被录取进雍城大学时,总分排全校第一。沈编看完校排名,又看到寝室安排表。一度以为,这位未来的室友同学会是典型的、热爱学习的乖乖牌。可乖乖牌同学去酒吧的频率比他还勤,后来甚至和他搭伙做酒吧营销。沈编又觉得,顾纵其实也不是那么乖。结果人家除了去酒吧和上课之外,也在寝室搞学习,光明正大得很,不偷着掩着,笔记和复习资料也随便他们复印。考试周的复习量简直大得可怕,他准备去睡时,顾纵在看书,他睡醒了,顾纵还在看书。同一寝室的人,从来不像学校里其他人那样,用“天才”这个词来形容他。因为他们都亲眼见过,顾纵有多努力。沈编叹了口气,一抬眼看见顾纵脖子上半消散的痕迹,接着又叹了口气。考试期间考场开了信号屏蔽仪,还在教学楼的范围内,手机的信号不支持顾纵把消息发出去,小圈圈转了很久才消失。他把手机收起来,扫了沈编一眼。沈编心痛地捂着胸口,“好了我知道了,今晚不住寝室,对吧?”顾纵点了一下头。这段时间以来,就连偶尔的查寝,都是室友帮忙糊弄过去的。他自觉怠慢了寝室关系,“找个时间请你们吃饭,你们挑一挑,去哪都可以。”沈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得了吧,我刚才选择题还偷瞄的你。”顾纵和他对了一下拳头,低头接着看陈禁发来的消息。他刚才给陈禁发了个消息,说他考完了,陈禁很快回复。这会儿是上午十点,陈禁是醒着的,倒让顾纵感觉到意外。消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定位,是附近的商业区。她今天黑色的西装外套搭配着过膝的白裙,头发打理过后变得卷曲蓬松,披在了身后。宽松随意的风格,和之前有些不同。顾纵见到她时,她正在听人说话,面上的神色很淡。对方是一个男人,年纪看起来大约在二十五左右,一身休闲装,看上去很温润的模样。许是听得有些不耐烦了,陈禁懒懒地把视线往周围一扫,见到不远处的顾纵,隔着这么段距离,定定地望着他。顾纵朝陈禁走过去,陈禁把手里拎着的包递给他。虽是女士包,皮质加上金属链条,还是有些重量的。她的语气平平,“我没心情帮你们走这个后门,不论是你还是柯悦怡,都不用因为这件事来找我了。”对方还欲说什么,陈禁看向顾纵,话里不带一点儿开玩笑的成分,“宝贝,能帮我打架吗,往死里打,打死为止,我来赔。”顾纵没说话,不动声色地把冲锋衣的拉链往下降了一些,作出预备动手的架势。他近一米九的身高优势,天生就能给人压迫感。半垂着眼,目光上下一扫那个男人,眉眼间的傲慢和不屑,就这么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对方果然没再说什么,显然对顾纵有些发怵,转身离开了。这段时间柯悦怡和她男朋友,频频出现在陈禁的眼前,陈禁上哪儿都能遇见。她才在这里逛了没一会儿,给顾纵发完定位,才逛完某个牌子这个季度的新品,一转身就看见这位。陈禁最不耐烦听人说一些反复的内容,好在一抬头就看见了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