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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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特地来接我？” 江月抬头去看他，他像是故意侧过头，不给她看。 “顺路。” 江月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也是，在周夜眼里她只是个借住的陌生人，俩人虽同住一屋，但终究不算太熟。 可是他明明刚刚还说是来给她送伞的。 心情突然变得低落，江月低头数脚下的水花，像烟火绽开又熄灭。 “小心。” 对面一辆电动车风驰电掣地驶过来，周夜一把把她揽过，污泞的泥渍把江月雪白的裙摆染成了土色。 “不好意思哈，meimei！” 前面的老汉停下车，隔着几米都能闻见他身上的酒气。 江月摆摆手，一条裙子而已，没必要闹太大的麻烦。 周夜看着她身下的那抹黄色，心里莫名烦躁。 “看着点路。” “哦。” “只会说哦？” “哦。” …… 江月故意和他作对，像幼稚的孩子，企图以叛逆的方式来获取关注。 周夜笑一声，江月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还揽在她的肩上。 她身体有些僵硬，不是抵触接触而是紧张。 周夜是什么意思呢，又是牵她又是搂她。 她摇了摇头，自己从来都不明白他的想法。 周夜家境好，成绩优异，各方面又是全能。但是高三一年没见周夜身边有过女孩子。 她不自觉捏了捏衣襟，用余光去看他，可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江月长得很乖，从小到大身边的朋友长辈都说她安静乖巧，但是也只有她知道，她不乖的。 她想做风，想自由，不想被禁锢。 但江月听说，周夜喜欢乖的，所以再见时她就装乖，安静，不粘人。 如今看来，传言是真的。 周夜知道自己还搂着她，但他今天偏偏不想放手。 他想看看江月是什么反应。 过了一会儿，他低头，江月只是安静地走着自己的路，没有可以与他拉开距离，但身子明显有些僵硬不自在。 周夜觉得有些过了，他干嘛欺负人家一个小女孩。 正好已经到家，他松开了手。 进了屋子，周夜把伞收进了柜子，又转身拿了条毛巾。 刚才江月从路逢的伞下跑来时又淋湿了。 他出来时，才发现江月依旧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腿，把脸搁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夜把毛巾搭在她头上，她伸手拿下，闷声开口。 “我去做饭。” 江月撑起身子，这几天麻烦他的太多，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今天早上周夜还给自己做了面。 江月跪坐在沙发上，身子半撑，短发散乱地贴在肩侧，抬起头，一双眼睛正湿漉漉地盯着他看。 周夜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仰头喝了口水。 一个冷淡的“嗯”字轻轻吐出。 江月笑起来，用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绾成一个小小的丸子，一骨碌下了沙发。 梧桐村的人家大多数都有自己种菜，徐村长年纪大了，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都是周夜在管，没空种地。灶台上却放了很多菜，都是大家送的。 江月其实不太会做饭，在家里都是阿姨在做，她也只是跟着网上的教程学了些皮毛。 “周夜，你能帮我烧一下火吗。” 江月有些窘迫地回头，手里的火折子还没有点燃。 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周夜刚去洗过澡，过来点火身上又会弄脏。 “你别过来了，告诉我怎么点就好。” 周夜没听她的，走过来生好了火，又帮江月切好了菜。 最后说是做了三菜一汤，但由江月独立完成的只有一道番茄蛋汤。 “我下午有事，你一个人在家休息，有事联系我。” 周夜放下碗筷，站起身收拾。 “那个，我没有你联系方式……” 江月从他手里接过餐具，去厨房的路上回头对他尴尬一笑。 周夜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递到江月手里。 江月输下自己的微信又把手机还给周夜。 头像是她在江城养的猫，一只普通的小狸花，脖子上带着一枚小铃铛，歪头看着屏幕。 网名是sy。 周夜抬手想点添加，却突然发现她已经在好友列表里。 江月已经走进厨房，低头洗着碗筷，嘴里还哼着小调。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喉间滚动，却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下午，还下着雨。 周夜撑了把伞，带着东西去了村东头。 今天是看望贫困户的日子，梧桐村人口少，完全无收入贫困户也就几家，上午已经去的差不多了，只还有村东头的孟家没去。 孟家的老爷子前两年去世了，儿媳跟人跑了，儿子说去外面打工，两年却一分钱也没用寄回来过。只留下七十几岁的老太太和还在上初中的孙女。 “小周，今天下雨你怎么还来啦？” 孟奶奶正站在屋檐下，嘴上这么说着，但却像早早料到周夜会来似的，站在门口等他。 周夜收了伞把老人家搀进屋。 “每个月都是今天。”他放下补助的物品，在孟奶奶对面坐下。 “青儿前天去镇上上学了，早上还给我打电话念叨你了，不巧哦。” 她说的是自己的孙女，孟青。 周夜点点头，说到：“她有不会的题可以放假来问我。” 孟家老太太喜欢周夜，两年前他刚上任，正逢孟家最困难的时候，孟青准备辍学出去打工，还是周夜出的钱供她读书。 “小周，听说你家住了个新来的老师？” 提起江月，周夜想起她浅浅的笑，不自觉地笑着点了点头。 孟奶奶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但没说什么。 两人闲谈了会儿，她突然说到：“上个月我去她了，门口的花也换了新的，是她最喜欢的野百合。” 周夜搭在腿上的手不可察觉地颤了一下，声线低沉：“她的忌日在下周，我记得。” 孟奶奶突然开始啜泣，她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当初要不是那儿事你也不至于回这山里，你该去京大的……” 外面雨还下着，说不清是雨声还是耳边的抽泣声，周夜听得有些烦燥。 可偏偏雨不停，一直下。 他记得渝州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多雨的。 “孟嬢嬢，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回来是我自己的选择。” 孟来了愣了下，良久点了点头。 …… 江月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回房间拿毛巾擦着头。 打开笔记本还想再备会儿课却发觉有些冷，又起身去衣柜里拿外套。 “吱——” 打开衣柜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早上她晾在窗台的那条内裤。 江月机会石化在原地。 不会是是周夜收进来的？不是他还能有谁，肯定是他啊啊啊！ “这也太尴尬了……” 江月把手贴在发热的脸颊，局促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周夜不过是牵了一下她的手，自己昨晚便做了那样的梦，今天他还帮她收了贴身的衣物…… “算了，睡觉吧……” 她坐立不安，合上了笔记本，想了会儿还是决定睡觉，眼不见心不烦，正好懒得思考。 雨下个没完，敲在玻璃上，惹得人心烦意乱。 江月看了眼时间，九点一刻，周夜还没回来。 她辗转难眠，翻来覆去心里思绪万千就是睡不着。 她拿出手机想问问周夜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帮他热菜。 好友申请那一栏空无一人，周夜没加她？ 她将手机按熄屏，思考了两秒。 完了，好像，高中的时候她加过周夜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