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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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牙疼了三天才去医院。 他对医院总是有点莫名的抗拒,大概知道来医院不会有好事,再加上前几天去看丁栩也是一样,导致他对医院的厌恶更深了一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最近他睡眠质量不好总是胡思乱想,再加上牙疼让他难以集中注意力去入睡,稍微睡着一会儿就一个接一个的噩梦,然后他又浑身是汗地醒来睁眼到天亮,白天自然便也打不起精神来医院看病,几天下来整个人被折磨得看着就消瘦憔悴了不老少。 他是最后疼的实在是忍受不了才撑着眼皮强打起精神去了医院,步走到医院已经出了一脑门儿的汗。耳鼻喉科人特别多,吵吵嚷嚷的都是排队的,中间还有不断有拿着手里的单据的从长长的队中穿过去排另一边的队,肩膀擦着肩膀蹭过去让有洁癖的边伯贤差点转身就走,在这吵闹的环境里居然还有坐在排椅上一边挂点滴一边睡觉的。 边伯贤对医院的厌恶更深了一层,万幸的是医院的消毒水味道重没有其他奇怪难闻的味道。可他还是觉得自己站在其中格外不适,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忍着喉咙痛牙痛挤在其中排队挂号。 他取到自己的号就坐在椅子上等。这里大部分都有朋友家属陪同,在他旁边热火朝天地聊着,自己一个人的还真的没几个,也难怪挤了这么多人。边伯贤挑了个看起来比较干净两边的人也安静的座位稳当坐下,看着手里的挂号单发呆。交谈声和机械的叫号声交杂在一起吵得他耳朵嗡嗡的,显得他这里更加冷清,他愣了会儿神又去看大屏幕上面的名字——才叫到40号,他排在61号。 他把视线收回来,不经意扫到旁边座椅上坐着的人。 那人带着黑帽子和口罩,卫衣运动裤。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手里空空的,没有挂号单。 边伯贤把视线落在那人身上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强迫自己把眼睛从他身上挪开,低头抠手。 时间忽然开始难熬了起来,边伯贤有些坐不住,扭着身子面向会诊室,目光盯着上面的门牌号不让自己乱瞟,可越是着急越是与他作对一般,等了快一个小时他前面还有十个人。 他偷偷又向那边看去,对上一双眼睛又快速移了回来——对视上了。 边伯贤掩耳盗铃一般把自己的口罩往上提了提,挂号单上的油墨都快被他指尖揉晕了。他开始折纸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认真的对齐手里的那一小片纸,快速折出一个纸飞机来。 太简单了。 他又拆开写了个千纸鹤,这个要复杂一些,边伯贤强迫性地每一个步骤都做到边角对得整齐,最后折出来的千纸鹤规整漂亮,一点多余的边儿都没有。 叫到55号了。 终于快了,他又把千纸鹤拆开,拿着满是折痕的纸又开始折纸青蛙。 再折好已经到了58号,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他又忍不住往那边看去,却不曾想那人还在那里坐着,只是换了一个姿势玩着手里的手机。 边伯贤收回目光打开手机开始刷新微信好友,排在最上面的就是“边伯贤的”。此时看在眼里让他又是一阵难受,他点开他的朋友圈显示已经变成了一个杠,什么都看不到了。 自己肯定已经被他删了,他对着自己当时要到兴奋了一晚上的微信号叹了一口气,撇了撇嘴有点委屈,却意识到没人哄着他了之后又憋了回去。 “61号,边伯贤。” 冰冷的女声念出了他的名字,他握着手里的纸青蛙往会诊室门口走,进去之前又忍不住回头扫了一眼——发现那人离开了,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还没来得及失落,他看到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多出一顶黑帽子,此时正背对着他,露出修长的后脖颈和明显凸起的棘突。 他此刻的焦虑终于得到了一些缓解,然后转回了头进去了。 “你现在的嗓子情况很严重了,智齿冠周炎引起扁桃体发炎肿到喉头,一说话声带振动就会疼所以你不能说话导致急性失声。”医生皱着眉毛交代,然后又有些责怪,“怎么拖了这么些天才来,你这嗓子还要不要了。” 医生给他开了药,嘱咐他平时多喝凉茶和罗汉果之类去火的,然后把那张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符”的单子给了他:“连着挂三天的点滴不许耽误,然后去拿药缴费,智齿只有一边,等你嗓子炎症消了就尽快去拔,不能喝酒不能吃刺激性食物或者太硬的东西。”医生语气严肃语速很快地交代全部的东西,他似乎是很少见这种严重成这样还忍着的,怕他胡乱来在他出去的时候又嘱咐了一句,“至少输液三天,一天不能断。” 边伯贤点头道谢,然后出了会诊室。 出来还是下意识往自己座位看,却没有了人。 看来他走了。 边伯贤说不上来心情怎么样,垂着头去缴费抓药,刚走没几步,后面又传来了熟悉稳健的脚步声。他猛地停下了脚步,脚步声也随着停了下来,他继续往前走,那人就也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边伯贤停到缴费窗口前,把药拿到了手交了钱然后进了输液室找护士输液。 输液室里摆着一排排冰冷带着亮光的排排座椅,上面一小块海绵垫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边伯贤坐上去觉得自己胃更疼了。他看着旁边立着的一个个点滴支架,心里对打针的恐惧更甚,他只能抓着自己的裤子看着护士做准备,橡皮圈缠紧手腕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甚至一直摒着气忘记了呼吸。他在护士拍他手背找血管的时候有了点退缩的心思,护士jiejie看出了他的紧张:“没事,蚊子咬一下似的。” 针头刺进柔软皮肤带来一瞬间的刺痛,让边伯贤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橡皮筋解开他感觉血液又重新流通了,终于可以长长呼了一口气,他看着护士伸手指了指调速的滑轮儿。 那位护士看着他可怜巴巴的一阵母爱泛滥简直就是把他当成小朋友了,非常温柔地问他:“想调慢一点吗?”见边伯贤点头,她把速度调到偏慢然后轻轻拿起边伯贤的手放在了把手上面:“不要乱动,如果难受了可以按铃叫人。” 护士走了之后,边伯贤就盯着自己手背上刺在皮肤以外的针管发呆,冰凉的液体流进血管里冰得他难受,指尖都跟着发凉,嘴里泛着苦味。边伯贤用另一只手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小小的糖球外面包着漂亮透明的镭射糖纸,还是之前朴灿烈给他他没吃完的。他艰难剥开把糖含在了嘴里,酸酸甜甜的糖依旧盖不住药液的苦,边伯贤难受地皱着眉头,把脚踩在了凳子沿儿上低头枕着自己的膝盖,胳膊依然别扭地搭在旁边,看着就格外难受。可他也不敢乱动,他知道针跑了就得重扎。正郁闷着,他听到了脚步声,随后感觉到一个人站到了他身后。 他抬起头回头看去,眼睛红红的,额头也被压得一片红儿。 眼神视线交汇,只有两个人感受到里面的波涛汹涌。 朴灿烈一只手握着输液药瓶,一只手压了压自己的帽檐避开了边伯贤的视线,没有尴尬也没有其他别的情绪,仿佛只是随手丢个垃圾一样自然的事儿。 边伯贤见他跟了一路终于上前来,此刻和他那双眼睛对视差点没忍住撇嘴哭了出来,但是见朴灿烈随后移开目光看都不看他一眼又紧绷着嘴唇憋了回去,扭回头继续闷着。边伯贤就这么蹲坐在椅子上,朴灿烈倚着椅背站着一手抬着捂着点滴瓶一手玩手机。两个人谁也不理谁却又安静的和谐。被朴灿烈的手暖过后,流进血管里的药液没有那么凉了,温和地流进他的血管里遍布身体每一处。 边伯贤暂时忘记了疼痛,缺氧后重获氧气一般闻着围绕在他身边的朴灿烈身上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来的时候手上的针头已经被拔掉了。或许是一直没好好睡觉,也可能是因为朴灿烈身上味道太过安心,让本来失眠的他以这个姿势就睡着了。刚才的睡眠是他这几日最好的,导致他连什么时候输完液拔的针,朴灿烈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他伸手把自己没有知觉的腿抬了下来踩在地上,过了一会儿麻劲儿上来了两个膝盖也是酸疼,两条腿酥酥地疼着,像是因为刚刚熟睡没有噩梦额外加的惩罚,等到腿恢复了点知觉可以动了他才站起来,然后把自己踩过的地方擦干净,慢吞吞地出了医院。 他看到停车场还停着朴景城的车,心想着那丁栩应该是还没有出院,所以朴灿烈可能只是顺便看到了自己跟过来的。他告诉着自己不可以再多想,可是还是忍不住反复回想自己和朴灿烈对视那几秒。 他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觉得没有朴灿烈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他自己心里知道,他委屈的要死了,他想靠着朴灿烈肩膀睡,他想把自己的手搭在朴灿烈温热的手心而不是冷冰冰的扶手上,他想睡觉害怕的时候仰头就能得到朴灿烈的爱抚和亲吻,而不是一遍又一遍痛苦地自我消化。他总觉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可以承担所有惩罚,可实际上他脆弱不堪,装了那么久还是在和他对视的瞬间意识到:还是忍不住,还是舍不得。 ——明天去输液还能见到朴灿烈吗? ——能的。 这次他一下楼就看到了路口的朴灿烈,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兜着帽子,双手插在口袋里格外的酷。 边伯贤走了一段路他才慢慢跟上,似乎经过昨天的那一眼,今天也根本就没怕被边伯贤发现,朴灿烈跟在他身后一路跟到医院,在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等着他挂号缴费输液。 还是那个地方。 边伯贤想开口试着发出声音,发现自己的嗓子疼痛虽然减轻了一点,不过发出声音还是嘶哑难听。想来朴灿烈应该也不想和自己说话,边伯贤彻底打消了想和他说话的念头,坐在那里发着呆等着护士jiejie给他输液。 他昨晚依然没睡好,此时靠着椅背闭着眼睛等着朴灿烈过来,等了半天又开始难受也没有人上前。他扭过头去却没看到朴灿烈,他看了一圈周围全部都是和他一起输液的,也有家属陪同坐在那玩手机的,可是没有朴灿烈。 他收回自己的侥幸心理,闭着眼睛决定睡觉,睡着了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哥哥,难受不难受。” 他被一个声音吸引睁开看了眼睛,视线被坐在他对面的一对兄弟吸引了过去,哥哥看起来和他们一般大,弟弟好像还只是初中生的样子,哥哥的头上贴着退烧贴,此刻脸色苍白得坐在椅子上,他弟弟穿着一套背带裤,白白软软的顶着一头细密的卷毛,不知道是自来卷儿还是后烫的,看起来像个洋娃娃。 “吃颗药睡一觉就好了,非要挂什么点滴。”哥哥语气嫌弃,手却揉了揉那头蓬松柔软的头发。 卷毛儿撇着嘴,蹲在他哥哥面前像小狗似的,明明输液的是他哥哥,看起来难受的却是他。 “我昨天不应该穿那么少,你把你外套给我了你却发烧了。” 他哥哥一把拽起他两个人贴着坐在了一起,卷毛却一直盯着他哥输液的那只手:“你别动,要不然手鼓包了。” 边伯贤听到这意识到这兄弟俩也不是南方人,说的词他听不懂,不过从这卷毛嘴里说出来挺有趣的,不知道朴灿烈知不知道这词什么意思。 “你乖点就不会鼓包了。”他哥笑了笑,“下次我让你多穿点听不听?” “听听听。”卷毛可怜巴巴的,然后努力抬高自己的肩膀:“你困吗,可以靠我肩膀睡。” 他哥哥看了看卷毛比他矮很多的肩膀:“不用了,我不困。” 边伯贤看着他们相处有些想笑,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会儿。他们的交谈声停止了边伯贤也觉得没意思了,继续闭着眼睛补觉。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又被梦惊醒,混沌中他又梦见那天分手的场景,一阵心悸,不知道是输液难受还是 他不敢再睡,抬眼就看到对面那对兄弟,本来说要借哥哥肩膀睡觉的那小孩此刻歪在他哥肩膀上睡得香甜安稳,他哥没挂点滴的那只手还握着他的手。 他忽然想到,如果他和朴灿烈没有在一起,此刻会不会也是这样有朴灿烈陪他输液。 “哥。” 干涩的嗓子挤出一个字,又轻又哑。边伯贤发现自己错了,他很难适应没有朴灿烈的生活了。 “嗓子疼就少说话。” 他有多久没听到朴灿烈的声音了,只有几天可是他感觉已经过了好久了。边伯贤背对着门口坐,不知何时朴灿烈回来了又出现在他身后,他快速扭过头看着朴灿烈,朴灿烈却没看他,看了看已经快挂完的吊瓶然后直接坐在边伯贤旁边的空座上。 他似乎是跑着过来的,胸膛还起伏着,气息不稳。刚才那句好像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一样。 边伯贤偷偷看他,朴灿烈只面不改色玩着手机,也不理他就只是在他旁边坐着。 边伯贤脑袋歪着垂在椅背上犯着迷糊,困意慢慢侵蚀了大脑,再有意识就是脑袋不小心撞在了朴灿烈肩膀上,被坚硬的骨头硌了一下。他意识到之后下意识想要伸手摸自己的脸蛋,刚要抬起还打着针的手就被朴灿烈抓住了手腕。他一下子精神了,刚刚针口被扯着微微有些痛,他瞪了瞪眼睛让自己精神起来。可是没有太大的作用。 他像是跑了长途的大车司机,强忍着困倦开了一夜之后,终于朴灿烈上了车,他被安全感笼罩,他可以依赖的人来了,困意便一发不可收拾恨不得倒头就睡。他也知道输完液朴灿烈就走了,他回家还是会失眠大半宿,哪怕他此刻困得站着就能睡着,这也得是朴灿烈在的前提下。 朴灿烈今天本来是想全程陪着边伯贤的,然而丁栩忽然说要出院,他又跑去妇科帮忙收拾东西把丁栩送回家,又踩着摩托回来,一进来就看到边伯贤的后脑勺,圆圆的茸茸的,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心一软差点想直接弯腰亲下去,想起他之前说的话心又渐渐冷了下来。 随后他听到了似乎很久都没有听到的声音,哑哑地叫“哥”。 所以还是因为自己给他的依赖感,他把他当作自己的哥哥而不是男朋友,他早就该清楚的。 他心情忽然又差了起来,还不如没听到:“嗓子疼就少说话。” 还让他心疼做什么。 朴灿烈陪他挂完吊瓶就离开了,一路踩着摩托冲到了家,推开家门的时候丁栩和朴景城都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开的声音同时扭过头。 “你去哪了?”朴景城声音严厉,已经把朴灿烈的行程掌握得很清楚。 “我这么大出去一趟还要交代?” 父子俩张嘴就能吵起来,丁栩马上拉架:“正好你回来了,妈想和你聊聊天,你扶我上楼吧。” 朴灿烈扶起丁栩的胳膊,看着她慢吞吞地扶着腰站起来。流产的虚空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有气无力地,最后脚步悬浮地被朴灿烈扶回了卧室。 “伯贤怎么了?”她开口问道。 “不知道。”朴灿烈不想谈关于边伯贤的事,更不想看到丁栩愧疚的表情,“妈,之前是我的错,你别怪他,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mama不希望你们因此生疏,伯贤是个好孩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朴灿烈打断了:“以后别提他了吧。” 母子两个陷入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朴灿烈哑着嗓子苦笑:“你觉得我们还能继续当做什么没发生当兄弟吗?” “当初让我照顾他已经照顾成这样了,你还敢吗?” 说朴灿烈不怨是假的,为什么让他照顾边伯贤,边伯贤那样勾人的主儿,谁能忍得住呢?他勾勾手朴灿烈就上钩了被迷得一塌糊涂,导致现在都说的那么明白地分手了还是忍不住陪他去医院。 为什么要他认识边伯贤,为什么要他回家住,为什么要他俩住一起,为什么要他多照顾边伯贤。 为什么偏偏边伯贤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呢,如果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会不会相遇之后自然而然地互相吸引,相知相恋。可能会得到父母反对,但他们会证明给他们看,并不是同性就不能在一起。 可偏偏边伯贤就是他弟弟,兄弟就是不能在一起的。 “……对不起。”丁栩痛苦地埋在朴灿烈的怀里,儿子已经比她高出很多已经可以是她的依靠了,已经可以很好的照顾他自己还有别人了,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是觉得难受呢? 她总觉得朴灿烈太过独立成熟,觉得她们的关系不够其他母子般亲密,是边伯贤的到来让她看到自己儿子不一样的一面——面面俱到地照顾别人,会幼稚地打趣,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 有些一直憋着没说的话也能跟她明白地讲出来:他本来就不喜欢丁书淇,是因为她才破例的。 可事情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朴灿烈安抚着丁栩,心里五味杂陈:“不怪你,你养好身体,我不会让你难过了。” 反正他和边伯贤再无可能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拿出自己的书随手翻着,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翻到某一页看到了页脚用蓝色圆珠笔画着一只小绵羊。 线条随意,柔软的波浪连接着弯弯的角,仿佛在一下一下顶着他,上面的表情也是简笔画。两个圆圆的点作眼睛,下面一撇一捺构成了嘴巴,嘴巴上面还有一点小小的痣。 不难看出是谁的手笔。 朴灿烈烦躁地撕下那一角团成一小团扔在了垃圾桶里,看着那页纸的缺口发了很久的呆。 最后还是起身走到垃圾桶旁边,弯腰捡起了小纸团在手心展平,皱皱巴巴的纸在他手心,上面的小绵羊傻乎乎的。 ——还是忍不住,还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