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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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随手扯过裤子套上,然后拿着自己带过来的毛巾去浴室打湿。 他沉默着把边伯贤抱到自己腿上,温热的毛巾盖在挺翘浑圆的屁股上,擦去了上面的yin水。他没想计较电话记得是谁,是边伯贤觉得不够似的,扭过头对他说:“他比我大五岁,搞艺术的,黎子吉介绍我认识的。” “别说话了。”朴灿烈把他擦干净,顺手直接丢了毛巾。他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例如收拾一下他们带过来的行李衣服。 “我挺喜欢他的,打算出国就和他试试。” 朴灿烈赤裸着上身布满抓痕,而留下印记的那人赤裸着裹在被子里,累极了似的倒在枕头上,目光空空的不知道看着哪里。 边伯贤看着他在房间走来走去,把衣服叠好又拿出要穿的,然后再把弄乱的重新叠起来,不厌其烦。 听到他说的那句话,他直接把衣服甩在了行李箱上,拉链磕在箱子上发出了挺脆一声响,朴灿烈跪上床,直接握着边伯贤的脖子,隐隐用力:“你偏要说是不是。” 他脖子那样细那样白,一使劲就会留下印子。看起来没有喉结,可真的把虎口卡在那里,又能感受到吞咽带来的小小凸起。朴灿烈真的用了力气,掐得边伯贤脸都开始红。 边伯贤讲话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了,他的气都快要被掐断了,可他完全不在意似的还在困难地对朴灿烈进行挑衅:“看到了……我本就是……坏的。” 朴灿烈觉得自己即将要失手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他就不会离开他了,只要杀了他他就不会投入其他男人怀抱了。边伯贤成了手里的水晶娃娃,他真的能轻而易举毁掉他。 “朴灿烈?”边伯贤沙哑的声音把他从想象中拉了出来,他回过神来发现边伯贤还安然无恙地缩在床上,刚刚的暴戾不过是他脑内的幻想,是他的劣根。 “嗯?”朴灿烈松开手里被他捏着尽是褶皱的布料,尽量自然地回应。 “继续?”边伯贤抬眼看着朴灿烈开口,他眼神都还是软着的,说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任何温度。 明明刚和别人调完情,怎么能转身要和他继续呢?朴灿烈最终还是压住了自己的脾气:“睡觉吧。” 他抽出一件大T恤,上床给边伯贤穿上,袖口刚好垂在臂弯处,下摆能盖住腿根,大部分的痕迹全被掩盖,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朴灿烈把边伯贤塞进被窝里,然后自己也躺了进去:“睡吧。” 边伯贤的背靠着朴灿烈的胸口,一直没睡着,嗓子着了火般又胀又痛,一跳一跳得痛。 可他嗓子已经那么痛却还是要说话:“你觉得够了吗?” “够了。” “你开心吗?私奔结束,我就走了。” 他们在这里短暂逃避了现实,朴灿烈快被他逼得变了一个人,他自己也是一样。 他一直想让朴灿烈放开他,始终找不到好办法,刚刚那通电话仿佛救了他们两个的命,把他们两个亲密彻底撕开,迅速降温冷却,边伯贤想破罐子破摔,就真的没有一点重圆的可能。 若此刻红杏出了墙,应该就会被彻底舍弃吧。 “开心。” 朴灿烈的声音也是又低又哑,缓慢地说出这句话,然后用胳膊勒住了边伯贤把他紧紧抱着,没再说话了。 月光倾泻了满室,洒在地板上仿佛是结了一层冰,明明室内暖气再高也没能融化得了。 怀里的人终于睡着了,呼吸均匀胸口合缓起伏。 “再见。” 回程的飞机上两个人像是凑巧同路的陌生人,谁也没多理谁,朴灿烈似乎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朴灿烈,冷漠清隽,清泠泠天上月一般看谁都一个眼神。 边伯贤缩在角落里闭着眼睛补眠,一个晚上睡过去他彻底说不出话。 私奔结束了,他的初恋也结束了。 边伯贤还不知道这次贸然出逃会怎么样,他心惊胆战等着宣判,直到飞机落地,他一出机场就看到了等在接机口得朴景城,他旁边站着一位低眉顺目的阿姨,看起来四十左右岁。 边伯贤默默快走两步在朴灿烈面前挡了半个身子——他怕朴景城上手打人。 可朴景城目光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他没有看朴灿烈一眼,只是对边伯贤说了一句:“那边都准备好了,阿姨和你一起走,这会儿要准备登机了。” 阿姨已经收拾好了他放在家的行李。他回头看了眼朴灿烈,后者眼睛睁着却像是颗无神的玻璃珠,没看他。 边伯贤点头,伸手拉过自己的箱子,从朴景城手里拿过机票——飞往伦敦的。 “再见。”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了两个难听的声音,似乎老旧收音机里的失真声音,甚至几乎没人能听到。 不知道是在和谁说,他说完就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步伐又急又快。 他的身影很快隐没人群里,慢慢看不见了。 边伯贤没想到离别这么快,甚至根本没让他有所准备好只就马不停蹄地赶下一趟飞机。再次机械地过检候机,一切流程都刚刚做过,可是偏偏少了一个人,目的地也换成了异国他乡。 哥,再见。 好像边伯贤走了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朴灿烈仿佛不曾认识过他一样,也从来不再谈论他相关,甚至丁栩偶尔询问边伯贤近况时,他也眼睛不眨一下地照常吃饭,忽略他爸他妈小心翼翼打量地眼神,然后照常在吃完之后把碗收拾好回到房间。 他机械一样收拾着房间,收拾到了角落里的一个又大又扁的礼盒,他愣在原地好久。是狄惊眠送他的生日礼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那个礼盒。 那是一幅画像,边伯贤那天穿的像只小绵羊,看起来又白又软,穿着可爱带花边的围裙正在认真地捏着筷子往面条上铺鸡蛋,画上边伯贤看着他,眼睛亮亮的,鼻子应该是被水蒸气熏的,看起来红红的,脸颊还蹭着白面粉,花猫似的。 朴灿烈还是没忍住,伸手点了点画上的他的鼻尖。 嗓子里低低泄出来似乎哽咽的声音:“坏东西。” 门被反锁着,朴灿烈坐在凳子上看着立在墙上的画,拿出手机点开了录音。 “爱我吗?”边伯贤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爱。” “你要好好疼我,好好爱我。” 录音结束了,这短短几秒的语音是他之前录下来的,他犹豫了好久才选择点开再次听,此刻仿佛救命良药,让他重新充盈鲜活起来。 “不好。” 手机外的他重新回应了一句,带着怨,带着委屈,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蠢,气急败坏竟想一怒下把这段录音删了。 他低头看着录音列表,看到了录音列表最下面第一个接近五分钟的录音。他不记得自己录过,于是点开听了。 录音开始是走路声,然后是关门声,再然后是上锁的声音。安静了几秒边伯贤的声音传了出来—— “哥!” 朴灿烈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边伯贤什么时候录的?他之前一直没发现。上面日期是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日子,是一个半夜。 “我一直想唱首歌给你听,你什么时候发现就当作我什么时候给你的惊喜吧。” 吉他的声音轻轻从手机里流了出来,他的声音也随着节奏传了出来。他的声音如果音调高起来就会显得很甜,这首歌他一开口就仿佛含了蜜一般,他甚至能感到边伯贤当时的雀跃窃喜。 “哥哥呀哥哥爱与你一起,游戏旅行看戏,天光到天黑满布的惊喜是最简单最美,不敢太坏不爱太乖,手挽手就算惹祸也不赖,假使有日想结婚并有小孩,仍记得破旧那双皮鞋。” 是粤语,是他那天自己哼的不肯给他唱的歌,原来他早就给他唱过了。 眼前一幕幕闪过两个人相处的场景,重新又勾起了他全部的关于边伯贤的回忆。 其实他记得第一次见边伯贤的样子。他并不觉得这很值得回忆,也不值得让边伯贤再回忆一次,所以边伯贤问他便含糊称不太记得了。 那不算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儿,脸色苍白,头发长得盖住了眼睛,又瘦又小裹在肥肥大大的校服里,他从没见过这么阴郁的小孩。他那时候看到他的时候连骂游戏里对面的声音都渐渐变弱了,眼睛看着他mama牵在手里的小孩儿。 ——是他的弟弟。 “哥哥呀哥哥爱与你一起,劳气不失赞美,天光到天黑仍乐此不疲,朋友和伴侣最好是你,不敢太坏不爱太乖,请你原谅我已习惯倚赖,假使有日纠结中没法开怀,仍相亲相爱记得和谐。” 边伯贤怎么这么乖呢?朴灿烈总是想。 他在食堂看到他坐在角落里吃饭会想,在路上看到他低头走会想,看到他坐在木椅上看打篮球会想,看他孤零零低头罚站会想。 他的弟弟像个娃娃,漂亮乖巧却没有生气。 他对他好奇,他总是偷偷观察他弟弟,他也没有什么理由能够上前去让他活络起来,也没有什么正当借口去和他说话,甚至他都不知道边伯贤还记不记得他这个哥哥。 他讨厌丁书淇的毛躁,打个球也能伤及无辜,但他又有点开心,他终于和他的弟弟说上了话,他帮着他洗了胳膊。他弟弟的胳膊又细又软,他似乎一使劲就能弄折了。 他记得他问他,还疼吗? 他弟弟在他眼里简直营养不良,他都担心给他弟弟砸坏了。他虽然摇头了,可朴灿烈还是心里又骂了丁书淇一句。 他又说,刚刚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别计较。 边伯贤说,我没计较。 他弟弟真的好乖,乖的让人有点心疼,朴灿烈觉得自己越来越想去做边伯贤哥哥了,原来和自己弟弟相处的感觉这么好。 “天空再大相约小街,手挽手就算雪落也不大,终於有日在寻觅踏破天涯,回头是不褪色的门牌。”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想逗他玩,想保护他,想照顾他,想做他哥哥。 他回家来住了,他头一天晚上激动的辗转反侧睡不着,新的牙刷毛巾,新的睡衣拖鞋,他全部都拿出来预备好,生怕他会对家里有什么不适再也不肯回来了。回来会不会和他一起睡呢?他从小就想有个弟弟能够和他一起长大,此刻忽然实现他反倒不知所措,他把自己的床单都全部换了一遍,房间打扫了一遍。 这才放心地迎接边伯贤回家。 他在商场挑了一整天的绵羊公仔,被他在某个半夜偷偷放在了给他弟弟准备的新房间。 他是哥哥了,他有弟弟了。 可是直到当他看到边伯贤崇拜狂热的眼神,他忽然意识到,他弟弟对他似乎并不是只是兄弟的感情,他甚至也开始审视自己的感情。 叫做初恋的盆栽,带小绵羊贴纸的水,情书。 他想做一个好哥哥,可是他慢慢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目的,他陷入痛苦纠结——他真的只想做哥哥吗? 直到看到边伯贤被打,直到戳破窗户纸,直到边伯贤叫他第一声哥。他觉得自己被边伯贤第一眼就下了蛊,他控制不住对边伯贤的欲望,甚至做起了春梦,他一边骂着自己,一边在脑袋里反复意yin他的弟弟。 能在一起吗? 如果真的能在一起,他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哥哥呀哥哥爱与你一起,傻笑发梦顽皮,天光到天黑仍乐此不疲,朋友和伴侣最好是你,是你最爱的爱的是你。” 他总是在想,边伯贤怎么会这么乖,他怎么这么招人疼,哪怕他知道边伯贤的小心思,哪怕他知道两人的关系简直就是定时炸弹,可他还是揣着雷把边伯贤放到了手里捧着,边伯贤就是骄矜天真的公主。 可是他又是个坏东西,他轻易就放手,他居然能说出不喜欢他这种话。 直到现在,他甚至连听到一句哥,都是奢侈了。他不断提醒着自己他与边伯贤的关系,他的父母能接受边伯贤和除了他以外任何一个人在一起。他永远只能是哥哥。 可是边伯贤又唱歌给他,他唱“哥哥”,他唱“最爱的是你”。 边伯贤,你就是来害我的,你真的要害死我。 歌唱完了,边伯贤又小声说了一句话——“哥哥,你要好好疼我,好好爱我。” 录音结束了。 朴灿烈盯着画里的人又爱又恨,咬牙切齿却又怜爱珍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