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美人判官.中
第九回:美人判官.中
【第九回:美人判官.中】 四月十七日的亥时稍晚,元江府城,城西.王家宅邸大门外- 暗器,一门别道偏学,从来不见入流于天下武林人士的正统武学范畴:「一弓、二弩、三枪、四刀、五剑、六矛、七盾、八斧、九钺、十戟、十一鞭、十二锏、十三槌、十四殳、十五叉、十六耙头、十七棉绳,十八白打」,天下武道中人熟知的所谓十八般武艺中、便从来不见暗器一说的出现。 然而,暗器真的要能使出个出神入化的境界来,江湖上倒也少不了你的一席之地-想那蜀川唐门的叛徒.唐天,便以他闻名遐迩的"毒辣七手"、满手诸般暗器绝技,不但能可列位江湖黑道上的"西南三恶"之一,也让统领中原正道各门派宗流的三教联盟、对他的一条性命给开出了悬赏花红有三千两银子之多。 而从柳叶飞刀、梅花镖的几个出手之间,李希觉隐约也看到了王碧松身上,多少有着当年和他交手过的唐天、那个十恶不赦的恶徒影子。 「喝!」,右脚纹风不动、左脚往前重踏了一步,选择不闪不避的李希觉,左脚运劲给踩开了地面灰白石砖是绽裂了一地,或挡住、或震开了梅花镖的碎石石花,只见一朵朵给盛开在夜晚里的这处街道上,也显见了李希觉的一身深厚内力修为来。 「咻!咻!咻!」,但王碧松似乎也把李希觉的应对之法、早给纳入了自己的思虑猜想中,不待李希觉有了破招空隙的可以出手反击,王碧松脚下两只绣花鞋踩着女人家脚步的婀娜多姿中,却是在那"摆渡荡舟步"的左右游移瞬步交错之间,一连三拨的蚊须针出手,不多不少就是四十三根蚊须针,并闪过了几些的一线银亮细光,登时,看似尽封了李希觉的生门后路来。 「换成了"摆渡荡舟步"?很不错的应对呢!」,李希觉小声地对她表达了一声欣赏之意,「余说..."西南三恶"里的唐天,应该就是妳王家小姐、钻研在暗器之道上的入门师父吧?」,最后,李希觉用了这句话给一语作结。 「唐天前辈,就是教授本姑娘暗器手法的师父,那又如何?」,王碧松冷笑以对之间,略感惊愕的一张小脸是突然往上一个抬起,却看见李希觉纵地飞升是二丈有余之高的踏空浮尘,更是低头轻蔑地看着蚊须针、彼此间给碰撞在了一起的清脆声响,好不一阵是清澈响亮。 蚊须针、牛毛针、蜂尾针,天下武林间三大并列齐名的细针暗器,一个夜晚里,李希觉竟就这样碰上了其中两样的加诸己身,也令李希觉嘴角一歪地感到不可思议。 而李希觉出乎意料的见招拆招之法,除了尽显自己一身不凡的轻功造诣外,也还以了王碧松一个带给他的不可思议。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梯云纵"?那不是道教武当派的卓绝轻功身法吗?」,王碧松惊讶地说道,「那你又是...江汉道武当派之中的哪位名宿大家?」,月光朗照下,一个翩然落下间的身形未定,李希觉的右脚未下、左脚脚尖也才刚沾了地面上的尘灰,在他两颗眼睛的视线里,全然不见收手的"美人判官".王碧松、接着又是一个欺身逼近而来。 然后,王碧松连续几个旋身带动了、她身后那件朱红漆锦的轻裘皮衣的形象,就像化出一朵在夜空中转动的一朵艳红玫瑰、巧妙地遮掩住了李希觉的前方视觉,同时,也又听见了几声暗器破空飞出的细微声响是依稀可闻。 那是九根丧骨钉,根根三寸见长的丧骨钉,凡中招者、无不是皮开rou绽、骨断筋离的惨不忍睹,也是王碧松向唐天学来的"毒辣七手"中的压箱绝学-配合她一手所使、师出唐门的"满天星雨势",曾可一招就了断掉邻近的绿水镇上、九个当地恶棍地痞的一生恶贯满盈。 「好!」,有"俊美武痴"之称的李希觉是嗜武成痴,也从来不吝给予所见出色武学的一声赞叹,即使出招之人是对手的"美人判官".王碧松;同时,李希觉的身形首见匆忙一退、嘴里一口长气一吐,运使起了内功心法.「万气归流诀」的第一层境界;顿时,两道长袖一个饱盈真气提起、顺着两手一个阴阳两仪走势一划,手动带动了气动、风动,人却不动,正是"两袖清风动"的暗器防备手法,也看见了那几枚丧骨钉给带进了飞袖之中、再跟着叮咚落了一地,兀自在灰白地砖上激起了、数道灿亮银光的闪动跳跃。 「本姑娘...就是要逮着你这时候!」,意料之外的变化,无视"两袖清风动"的化解了暗器攻势,身形再图前进的王碧松、原本先出招的"毒辣七手"之一的丧骨钉,居然只是个幌子...再之前的幌子!顺着背后那件朱红漆锦的轻裘皮衣给脱了手、对着李希觉给扑面而来的虚掩在前,只见花招过后的实招,王碧松则是转了半圈给踢出左脚、一记直往李希觉的男人下阴要害处给踢出的"莲花脚",没有了声东击西的虚张声势,却多了一招重创敌人的毅然决心和干净俐落。 这一点,就连李希觉也发觉了-避开了那件朱红漆锦的轻裘皮衣,他两脚连同身子一个"旱地拔葱"的敏捷一跃,竟是让自己左脚对上王碧松左脚上绣花鞋的借势一个受力,化作了轻飘飘的几分仙气之姿,而从容不迫地给退降到了几个大步外的街道地砖上。 「我的小娘...怎么会?」,但王碧松并未乘势追击,原来这一切的攻势到头来,都只是为了把李希觉给逼开,好使他让出了靠在自己小娘.胡儿的尸体周边、那处靠墙边的一小块空地来。 「小娘,妳死得好惨!为什么...说!你这个魔教贼人!我家小娘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用这种死法让她死在你手上!是因为我们王家的关系?还是冲着我爹而来?又是和本姑娘结下了哪条恩怨情仇?说啊!你是个哑巴吗?」 「.......」 李希觉和王碧松对照了一眼,面对王碧松口舌词语上的咄咄逼人,李希觉则是毫无打算出言回应的念头。 而靠近了自己以为的王家小夫人.胡儿的尸体周边,王碧松脸带哀凄地拔出了、那两口沾满血污的长铁剑后,两手撑着还有些余温的柔软尸体一抱,便把年纪不过大上自己几岁的年轻女人尸体、从高墙上解了下来和小心地去搁在了地面上。 接着,王碧松张手取来自己那件朱红漆锦的轻裘皮衣、再把它给覆盖上了她的尸体后,两边眼眶含泪欲落和鼻头一红的悲愤中,只见王碧松站起了身子和直瞪着李希觉、并且冷冷地把话说了下去。 而在王碧松刚刚放下了"花蝴蝶".萧芮尸体的那个瞬间,原本另一具倒卧在附近高墙边上的无头尸人尸体,则是给受到惊动似地颤动了一下,也让李希觉看在眼里是微微一惊。 「是错觉吗?」,李希觉记得这具无头尸人尸体、是个三四十岁中年男人给变异过后的尸人,但他又多看了一眼、那具无头尸人尸体,则是又恢复成了原先一动也不动的僵硬来。 「在本姑娘动手杀了你、为我家小娘.胡儿姊姊报仇之前,你确定你什么都不说吗?该死的魔教贼人!」 「左一句魔教贼人、右一句要杀了余,王家大小姐,妳是否搞错了什么事?该出来给妳的疑问说个分明的人,余觉得...应该另有其人才对!喏,不妨看一下妳身后、那边是什么人吧?」 尽管眼见亲近的家人惨遭手刃性命在前,但见对方面对自己连番逼命攻击,却是脸上不见愧怼或慌乱的只守不攻,就连一向急性子的王碧松、也不免在心中有了几分纳闷 而当顺着李希觉的话意,王碧松转头看见了、家中最受自己父亲王元德所信任的家丁.小方,还真给他擦掉了哭得诚心的哀伤眼泪和走向自己的有话要说模样,王碧松心里的纳闷更是只多不减的多添了几分。 「小、小姐,老爷有说了、还请妳先停下手,这件事...我们就先回家里给关上门再说!」 「说?说什么?小娘的死是假的?还是死的人不是小娘?别怕!有本姑娘在,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元江王家和杀死了人命、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全身而退!」 「小、小姐,可是...老爷和大夫人刚交待了...」 「交待你...把小娘的尸体带回去家里,对吧?那就快去啊!别在本姑娘旁边碍手碍脚的,滚...」 先让她右手手背的一个耳光打在右脸上,再挨一记右脚给踹在了屁股头,感觉已经习惯王碧松如此霸道的逆来顺受,却见无端挨了打的小方,也只好抚撑着自己的一张痛脸,乖乖地转身过去抱起了、王家小夫人.胡儿,或是该称之为"花蝴蝶".萧芮给渐趋冷凉的柔软尸体来。 但...又动了,刚刚发现有所动静的一旁那具无头尸人尸体,居然又出现了一丝细微颤动,哪怕只有发现了个两三下的蛛丝马迹,也让李希觉是分心地多看了好几眼的观察情势。 怎么回事?明明一剑刺穿了那个尸人的心巢、再一剑俐落地斩下了它的脑袋的呀!李希觉张眼一巡、它那个被其他尸人给啃咬得血rou模糊的半边脑袋,还正在五六个大步外的高墙边上给静静地待着呢! 「在看哪呢?不管有什么前因后果,杀人...就是要偿命的,对吧?」,没有发现那个无头尸人尸体之上的细微异象,王碧松一边盯着李希觉、一边则是将右手放回身后的有所动作。 「不可理喻,什么"美人判官"?余看妳...简直就是个无脑泼妇才对!」,看见小方才刚一抱回了"花蝴蝶".萧芮的尸体和回到了自家的广梁大门边上,只见王家之主的王元德.王老爷和大夫人.周氏夫妇俩抱着尸体、复又失态地联手啼哭了起来,直让李希觉是摇着头、打从心里放弃了和同是一家人的王碧松做上言语沟通,也少了一个彼此有话好说的歇手机会。 「你...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说本姑娘!你...」 「你什么?第一次说过了,就有会第二次、第三次...没什么,妳只要早点习惯就好!」 「你!可恶!竟然敢戏弄本姑娘!看招!」 话语未毕,王碧松右手从身后带出了、一条黝黑带亮的金属长鞭·铁鳞鞭,长有一丈出头,登时,她是顺势往右手一扬的去向给起鞭一打,赫然就是将王家宅邸门边、地上一块三阶白色上马石给挞打掉了一块石头边角,这一鞭之中的气势惊人、更是留下了满地的白色碎石残片。 俗语说:「坏人多死于话痨!」,但王碧松显然没有这个困扰...嗯,当然,她也不是什么坏人,甚至...还算是个任侠仗义的女中豪杰-只是这种话多、动作也不少的心口如一,男人中不多,女人里也少见,更让李希觉对她多有了一分的欣赏之意。 于是,「呼哗!呼哗!」给响动未绝的鞭子声中,从那第一招的「乌龙盘松」给回鞭扫过了、李希觉的下三路要害做开端,王碧松毫不保留地施展开来的这一套鞭法、正是出身青海异域的"铁鞭龙王".霍屠斤,他所教给她的"龙王鞭法"十三路攻势。 而出身青海的"铁鞭龙王".霍屠斤,好巧不巧、也正好是那恶名昭彰的"西南三恶"的其中之一。 「好鞭法!这就叫做..."龙王鞭法"十三路,对吧?"西南三恶"中的"铁鞭龙王".霍屠斤,又是妳的谁呢?」 「不过是...寄食我们元江王家数个月过的某位宾客,也刚好教给了本姑娘这套鞭法而已!」 李希觉闻言看了、不远处外的广梁大门边上,那位啼哭未止的王元德.王老爷一眼,原来,看似平淡渡日是无所作为的他,竟然还是个不分善恶、广收各类门下食客的"现代孟尝"啊! 只是,能有招募到"西南三恶"、这番人才异士的能力和心思,王元德应该还有自己意料之外的某一面呢!暗图一方武林霸业的地方枭雄,是吗?但又未见过他有什么惊人作为,李希觉一边在心中思索着什么、一边脚下踩的是魔教轻功心法的「追魂九步」-再来,又一个一闪一避之间,跟着一道沉重的金属铁鳞鞭形影一带、便又是离李希觉鼻尖不到三寸之近的扫过面前,「呼哗!」一声里,危急形势好不是一个千钧一发可言。 后来的几幕交手场景,对招在两辆四乘马车、能可勉强交错会车而过的城里街道上,王碧松这副女人家的娇小身形,反而让手中的铁鳞鞭、舞动得稍加灵动轻快,几手转圈绕圆的带动长鞭、更显得大开大阖之余,也同样不失速度的俐索明快。 接下来,王碧松招走大开大阖之间的鞭法空隙,却见李希觉难以判断地错过了、几个反击上的可乘之机-凿因王碧松取巧地在自己每一招招式未尽之前,便已经又变了招做后续攻势的承接,竟让李希觉一时感到麻烦,而有了想动用手中暗器、尽快出手取胜的打算- 「喝啊!"毒龙吐息"!」,就像一个双脚腾空地飞旋转动了身子、猛的一鞭举空落下的余力未尽,王碧松心思一变、后招则是右手起了剧力和扬鞭一送,外覆在铁鳞鞭上、漆黑的球果鳞片状金属,层层叠叠之间,已又刮残了一地上的灰白地砖和尘土飞扬;而长鞭最终目的、则是对准了李希觉的正面脸容给扬长而去,就像一条漆黑大龙靠上过来的猛然吐息一咬般。 「嗯...」,但把两根堪称自己独门暗器的"碧血银针"、将发未发地扣在了右手掌心上,踌躇犹豫了一招之间的李希觉,「追魂九步」一个前后迂回一绕,而让铁鳞鞭几近擦过了左脸上的一个挥空、改而打在了侧身一根栓马桩的灰驳石桩上;同时,长鞭尾势转圈一卷,王碧松竟把被鞭尾给缠上了两三圈的一根栓马桩、硬生生地接着使力给绞了断开。 「好鞭法!妳已有"铁鞭龙王".霍屠斤的六成火候!只可惜...气力不继、难以长久啊!」,右手探指把两根修长的"碧血银针"收回了袖子里,李希觉嘴上的短短作评间,他左手已一个趁隙捉住了铁鳞鞭鞭尾,再来个"顺藤摸瓜"地转了几圈和缠上手掌,待手上一成内力一吐,就把铁鳞鞭给扯离了王碧松的手上,还在她右手掌心给留下了、一道清楚可见的发红痕迹来。 「痛!」,被铁鳞鞭急促给刮过手上皮肤的痛楚,让王碧松罕见示弱地叫了一声;同时,云鬓缭乱和流了一脸香汗的她,嘴里,也开始吐纳起了几口长气的气喘吁吁。 「小陈,给本姑娘...上弓!」,尽管如此,王碧松还是叫来了、一个在旁围观的年轻小兵-他连忙解下了那匹白骓马."白波"给驮着的一把木弓和一个满装箭袋,并且是恭恭敬敬地走近了王碧松和双手奉上了木弓和箭袋。 「大小姐,就算我们不是武林中人,但我们几个弟兄也看得出...这个小白脸男人不是一般的高手!要不,我们一起围上给妳助阵,也许能帮妳多加添几分胜算!」 「小陈,你的好意...心领了,但他杀的...是我们元江王家的人,惹的...自然是我们元江王家这一家的家事;沐校尉要你们做的、应该是保护本姑娘平安吧!但这是江湖仇杀、私人恩怨,就不劳你们几位军爷费心了!」 「这...大小姐说的是,那么,大家...上火把!既然如此,夜战难免需要火光照明,就让大家给大小姐尽一份心力吧」 「这事...就随你们心意吧!」 「明白,还请大小姐小心了!」 一个暂告歇息片刻,奉了上头.沐校尉的命令给追随"美人判官".王碧松而来、也看了好一会儿戏的一群地方官军士兵,总算是时候出了声、露了脸,并且有条不紊地摆出了个半月阵,就在一旁候着之后两人战果的演变。 十个地方官军士兵,十根点燃了松明的火把,就在火把齐扬的围绕照明下,王碧松腾开两臂试了试拉弓后,便是一脸疲累中给带了几分兴奋不已的复杂神情,反覆看着李希觉、这个刚夺去自己手中铁鳞鞭的男人,也是杀死了自己王家小娘.胡儿姊姊的杀人凶手,如何把属于自己的铁鳞鞭稍加整理过地垂挂在了、另一根栓马桩的灰白石桩上。 「一绾青丝不栉才,美人判官贼星愁; 慕容弓、铁鳞鞭,王家快剑唐七手; 扫眉裙钗笑英雄,赏善罚恶俏阎罗。」 就在一群地方官军士兵的聚声起哄中,听了众声齐口说的、属于自己在《武林通鉴》上的一篇文字记录,也壮添了王碧松在这时候的几分胆气和自信。 自从在最近几次的比武切磋中,先胜过了殷公会三当家的赵老爷子."赵铁胆"后,王碧松又再击败了殷公会二当家的"大力神掌".吕伯刚,除了殷公会的龙头老大."穿云龙"、也就是滇国公.殷万方本人是未曾战胜过他之外,自认在西南道一地、已经了无对手抗衡的"美人判官".王碧松,难得地是露出了一丝丝忐忑不安的细微动摇表情来。 因为对王碧松来说,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魔教贼人,恐怕会是让自己尝到、生平第一次彻底惨败的绝世高手来;而这份无来由的心中预感,也让王碧松不禁分神看了自己父亲、王元德.王老爷一眼,或许,也想从他那边、得到一些对自己的支持和安抚来。 而李希觉在做什么?他意义深远地看了西南方外的深黑天空一眼,似乎在找寻远处给传出来火光飞烟的正确地点,并且...似乎有些担忧着什么起来。 ****** 四月十七日的亥时稍早,推云山涧.荡舟池的「停水歌台」之上- 「终于死了...终于死了...呵哈哈!当年的"翻江虎".史万进也好,现在的史三刀也罢,你就先走一步吧!我,斗魔.与天敌,等我该做的事有了了结,我将来也会乖乖到地狱里去...到时候,我再陪你好好打上一场吧!噗恶...」 经历了一番苦战,好不容易活着胜出的斗魔.与天敌?还是...少林寺叛徒的了然和尚?他,到底是用哪个身份、在和史三刀趴倒在「停水歌台」上的血泊之中的尸体在说着话呢?同时,有伤在身和单脚跪地的他、胸口中的血气也一个翻涌失序,嘴里,也跟着吐出了一大口的鲜红血渍在地板上来。 「左尊使大人!你、你...」 「叫什么?我还没死呢!魏刁儿...少在那边慌慌张张的!来,先扶我一把起来...」 「是、是的,左尊使大人!」 「还有...通知下去,所有人...包括了"人厨子.侯大嘴"和"夜娼鬼.柳细腰"他们俩...告诉大家一件事-除了"药人"以外,其他活人...通通都是格杀勿论、不留活口!」 「停水歌台」上,那一尊黄铜鎏金的药师如来琉璃光佛佛像,如同神佛渡世下凡的栩栩如生,照映在谷里四处窜出的火光飞烟中,端坐莲台之上的螺发佛尊形相,犹是左手托钵盛药、右手持一连枝带叶的藏青果,尽显一派法相的好不庄严肃穆。 然后,不远处的浮水步道上,一个叫做柳戚的天下楼手下、刚被"夜娼鬼.柳细腰"杀了-从他被"金蛟剪"的利刃给整齐割开的颈子伤口、一股脑儿给喷出了的大量鲜血血渍中,「趴渣!」一声,有一滴血渍给飞溅到了佛像的左眼之上;瞬时,血液由高而下的流动开来,正如同一行血泪的悄然坠下,也像似药师如来佛对此幕下的人间地狱、也不忍卒睹下的一点悲悯和哀怜。 这是用火和血谱写出来的一首地狱哀歌-有惨叫声、有怒吼声、也有哭泣声,满布充斥在这处"药人谷"里的余音未绝;这时候,「趴渣!」一声,又有一滴新鲜血渍给飞溅到了、药师如来佛佛像的右眼之上,登时,血液由高而下的流动开来,正如同另一行血泪的悄然坠下。 若如从远处观之,药师如来佛彷佛流下了两行血泪的景色,竟有种说不出来的茫然哀戚和令人发指的可怕怖厉... ****** 四月十七日的亥时稍晚,元江府城,城西.王家宅邸大门外- 人,还在一场未完的交手中;时间,让人没有多余心思去做细想;接着,李希觉便把眼光投注回来了、那个难缠的"美人判官".王碧松身上。 「看弓把和弓臂的样式...妳拿的应该是"开元弓"吧?晋、燕两国的北方驻塞边防军的配备大弓,弓弦全开吃力有一百二十斤,三十斤力一钧,此为四钧大弓是也,一般小兵可拉不动啊!」 「魔教贼人,你也识弓?」 「又是魔教贼人...呵,余也略懂一点皮毛而已;余早年在关外北域、有幸学过一阵子当地流传的神射门弓术...」 「神射门弓术?嗯...那还有呢?」 「妳用的木弓是鞣组牛筋搭弦...观察弓身上的组材纹路、色泽,应该是由上好的紫杉木所制;而这样一把高端的精制紫杉弓,要是配上"西南三恶"中的"一箭穿柳".慕容冲、他家一脉传下的蜀川慕容世家弓术...想必是如虎添翼的不可收拾啊!」 「呵,好眼光!紫杉弓的事,还是本姑娘和"一箭穿柳".慕容冲前辈、曾经学了他家.蜀川慕容世家弓箭射术的事都是...还真让本姑娘...有一点舍不得杀你报仇了!」 广梁大门外,大红灯笼高高挂,火把亮如白昼日光,孟夏时节夜里的一阵说说谈谈,结束在了"美人判官".王碧松催力拉弓、单眯一眼的搭箭瞄准之际,两臂绷紧的吃力一百二十斤,正是一个箭在弦上的蓄势待发。 右手,拉满弓弦的手用大拇指扣弦,食指压在大拇指上,让箭尾卡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窝处,箭矢搭在紫杉弓右侧的左手大拇指上,一气呵成的流利顺畅动作,正待精锐一眼张开和屏气凝神的一个瞄准;而贴近右眼的一旁右手大拇指上的那只白玉扳指、也在在显见了王碧松出身的富贵不凡。 「魔教贼人注意来!贯云九劲射!」,又走起了"摆渡荡舟步"的身姿摇曳间,只见王碧松是一步一移动、一射一箭动,转眼之间、一连九箭的连环搭弓射出,竟是从四面八方给一下子封死了、李希觉当下的所有生门退路来。 「啊啊...李先生啊!」,就连原本待在门边一旁冷静观战的王家仆从.小方,此时,突然也失声叫了出来,多少是怕李希觉在这一刻过后,恐怕是难逃九死一生的困局了。 「然后,你又会怎样子做呢?」,一句疑问的应对,起因是有了之前瞧见李希觉、如何破解了自己出手的"蚊须针"的纵高一跃之法,就也让右手探向了、半空箭袋的"美人判官".王碧松,正是心跳加促地等着准备下一击的到来。 虽然还没有慕容冲那样、每箭都有"一箭穿柳"的命中目标上的惊人精准水平,但有了"流光三训"的三箭连珠做伏招藏手,王碧松颇有自信在这一回过后、哪怕是眼前的魔教贼人武功再高强不过,他一样是插翅难飞的死路一条在等着他... ◎下一回故事:美人判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