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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如灯灭,你看她,除了一张轻飘飘的相片,剩下什么也没留下。” 这是裴露最后说给她的话,带着怅然和叹息,走的潇潇洒洒。 没几步又回过头来抱她,还是那句话,她是傻瓜,你别学她。 不是孤立无援,我帮着你呐。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听说找了家酒馆,喝的酩酊大醉。 异国他乡,江惩让阿力跟着她,一直到天亮了才给人背回来。 听见声音,孔叙推开门看,跟阿力对视一眼,女人问:“她喝醉了?” “是。” “需要我帮忙吗?” 可能需要。 这次出门就带了两个女人,阿力全能但不万能,这一点方方面面体现在两个女人身上。 知会江惩一声,她跟着阿力去了裴露房间。 一身的酒味,明天醒了,精致的裴小姐一定发疯。 所以给她换了身衣服,也无意间看见她和江贤的照片。 很有年代感了,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两个女孩子端着一个蛋糕,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鼻尖还有奶油,女孩子们各有各的漂亮法,无拘无束,是最好最好的年华。 身上的校服还没来得及脱下,双马尾上的蝴蝶结略有松垮… 孔叙不敢再看,又慌里慌张的把照片放下。 打算给她擦擦脸,才想走过去脚步就停下。 她听见了,沉闷又压抑的哭声,像是洪水开闸,一发不可收拾。 漂亮的裴小姐,在今晚略有狼狈了。 孔叙没过去,她就在客厅里坐着,听她哭声渐渐止了,变成不甘的呢喃、叹息… 下一步该是睡着,果不其然,虽然她睡得不算好。 擦完脸孔叙就走了,收拾了一下残骸,东西该归位的都归位。 阿力在门口等着,一不小心撞见,给孔叙吓了一跳。 她嘘一声,说裴露睡了。 阿力:“她喝了很多酒。” 孔叙:“那她应该不记得今晚的事情了。” 所以女人嘱咐,明天要是问起来,就说是她自己回来的。 阿力:“衣服呢?” 孔叙:“衣服也是她自己换的。” 五大三粗的男人不明白,挠挠头问她为什么骗人。 孔叙就皱眉,颐指气使的吩咐:“别问那么多为什么,按我说的做就对了。” 真有点少奶奶的腔调,给阿力糊弄的一愣一愣,一直一直都想不明白。 有趣的是第二天她果真问,昨晚喝了多少?是谁送我回来?我的衣服呢?昨天喝酒前,我穿的不是这一件… 阿力对答如流,裴露就拍着额头走到化妆台前。 头痛啊,下次不喝这么多酒了。 她这么说,就没再问什么了。 只剩下满腔疑问的阿力,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孔叙神清气爽,看见裴露还对她说早上好。 裴露没来得及打招呼,孔叙就被人薅着脖领子抓进了屋里,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江惩醒了,看不见孔叙人,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 给人抓回来又没做什么,江惩洗了把脸,说明天晚上我们回家。 孔叙心惊胆战的,大概猜到了,是江贤又一次的救她。 这里埋着她的尸骨,此次前来更是为了祭奠她,所以这几天安分守己,他们躺在一起,手都不碰一下。 更别说睡她。 还有门外那两个禽兽,也老老实实的,心情不沉重也要勉为其难的装一下。 孔叙在她的圣光之下,身处虎xue,也短暂的安全了一下。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心情好了不止一点,跟裴露逛街时还给方齐挑了很多东西带回去。 当然,裴露并不是不难过,只是她在免税店里买了一大堆东西,振振有词的说:“阿贤要是活着,她一定希望我这样做。” 是啊,做漂漂亮亮的女孩,这辈子都好好的。 平凡一点真没什么。 那些跌宕起伏的,都不是生活。 回去了,孔叙趁着小红花还没落,急急忙忙的跟方齐见了一面。 把买的东西送出去,然后说看,我还带着你给我买的项链。 两个人抱一抱,方齐抱怨孔叙瘦了许多。 我不在身边,你也要好好的。 “别担心我,我过得不错。” 半点说服力都没有,方齐一个字也不信她。 摸摸女孩的脸颊,贴着耳畔他们说悄悄话。 没一会便看见女孩瞪大眼,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遏制不住的惊讶,刚刚方齐凑过来,居然说了一个逃跑的计划。 显然已是筹备许久,他胸有成竹,说跟着哥哥跑吧。 孔叙害怕,她劝他,说再熬几年看看吧,一旦东窗事发…一旦东窗事发… 我没事的,我本就烂人一个,可你清清白白,本该比谁都顺遂的。 苦口婆心,可方齐没听她的。 换作谁都没办法平静,说好吧,那我们就再等几年试试吧。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看着孔叙被那几个人渣作践? 他做不到,他比谁都清楚,孔叙苦不堪言的生活。 是唯一一个,他是唯一一个能对孔叙感同身受的人。 他救她,也是救自己。 坐以待毙不是他方齐。 经此一事,孔叙始终心惊胆战,就连江惩都看出来,一天夜里问她怎么了。 啊?!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最近魂不守舍的。” “我来姨妈,不太舒服而已。” “是吗?” 战战兢兢,但不影响她迅速找到状态,然后面不改色的骗人。 戏要做全套,没一会她还在楼下端上来一杯姜水。 江惩看一眼,冷笑但没说什么。 方齐把计划说给她,说明计划已经到了执行的时间。 就是这两日,他让孔叙一如往常的出门,鼓楼广场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韩餐酒馆,进308房间。 里面有人接你,机票和证件都在里面。 到时你顺着窗户跳出来,二楼也别怕,我在下面接你。 记住,什么行李也不要带,离家时你尽可能的随意一点。 也不要甩开阿力,打草惊蛇,你要像往常一样,甚至比往常更加随意。 他说的孔叙紧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心虚到不敢跟江惩对视。 谎称是病了,为了卸下男人的警惕,这几天病怏怏的,努力装成一个弱鸡。 她不断翻看着方齐说给她的这些话,滚瓜烂熟的记在心里。 一次又一次的,女人在心里模拟,怎样坐车,怎样出去,怎样走到鼓楼广场,怎样顺着二楼跳下去… 天大地大,江惩再有神通,也比不过她人如蝼蚁。 到时到时…藏在茫茫人海里。 紧张,但也忍不住的开心,一想到日后的美好生活,孔叙就会像个神经病似的笑起来。 有点疯疯癫癫的开心。 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就连江惩都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抛开这些是是非非,单看他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就是可惜,人心都是rou长的,只有他的心是铁做的。 坏的彻底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