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119
清醒的时候她害怕他,糊涂的时候又给人抱紧了。 拿头顶他的胸膛,说春天怎么还不来啊。 我想去看海。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海。 “海有什么好看的。” 江惩泼冷水,他们又不是没去过,那时候孔叙躲在屋里,一步都不往外迈。 现在还吵着闹着要去看海! 呸!折腾人! 听他这么说,孔叙在怀里抬头看她,乱糟糟的头发散在脸上,痛骂江惩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坏蛋。 你答应过我的。 你答应我要带我去的。 “谁答应你了。”嫌她烦,提着领子给人拉开,可转过身女人又像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爬到江惩怀里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看:“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你的?那我是谁。” “你是方齐啊。” 狗屁!! “滚!!!!” 那天晚上孔叙在日记里写,某年某月某天,方齐很凶,不领我看海还让我滚。 我觉得他最近有些反常,像是变了一个人。 还总跟我提起江惩,从前我骂江惩是王八蛋他还会附和几句,如今我再骂,他拿手打我的嘴。 不让我骂,护着江惩比护我都多。 奇怪。 真的奇怪。 有一天晚上写完了孔叙忘记收起来,江惩半夜回家,没忍住拿起来翻了翻。 从头到尾,十句话里面六句话用来骂他,剩下四句是对方齐的称赞。 他略占上风,有点高兴不起来。 钻进被子里,他拿自己的小伙计去顶孔叙,一边动还一边骂她是个白眼狼。 白对你好了。 我就该给你栓起来。 孔叙在这个节骨眼上醒来,身子僵硬一瞬,随即把腿大幅度的分开。 不敢妄为,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衣摆。 江惩看进她的眼睛里,一片清明,没有爱意。 “我是谁?” 孔叙答到:“你是江惩。” 意料之中。 她总是时好时坏。 有一次贺虔过来,孔叙便把他错认成方齐,连门都不让进,问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这里。 贺虔一开始没明白,问我为什么不能来,随即看清孔叙的目光,一瞬之间便顿悟了。 他说没事,我偷偷来的,江惩不知道。 很想你,所以就来看看你。 “他会杀了你的!” 放心吧,他不会。 你最近怎么样? 他有没有欺负你。 女人不说,悄悄关了门,做贼似的把贺虔给拉了出去。 一直走到下一条街才罢休,说我就送你到这里。 下次不要再来了,我会害死你的。 男人哭笑不得,摸摸孔叙的发顶说:“好好好,听你的话,我再也不来了。” 扭扭捏捏,她一步三回头的走远,看贺虔还在原地站着,撵小鸡似的轰他:“快走啊,还傻站着干什么?” “那拜拜?” “拜拜!” 孔叙跑到街角偷看,见“方齐”大步流星的走远后才安心离开。 然后回了家,一开门便尖叫起来,刚刚被他撵走的“方齐”如今坐在客厅里,正和江惩一起喝茶。 他摆摆手,说又见面了孔叙。 她脑袋里嗡嗡乱响,气急之下居然说不出话,只求助一般的看向江惩,希望他可以别伤害他。 他妈的搅屎棍! 气的江惩骂人,抓着胳膊给女人塞进屋子,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出来。 “江惩…你饶了方齐…” “别说了!!晦气!!!” 点根烟,贺虔在手里颠了颠火机,看江惩过来便打趣似的问:“真给人逼疯了?” “你能待就待,不能待趁早滚出去。” “那你打算养她一辈子?”贺虔才不滚,反而添油加醋的继续问。 “废话怎么这么多?” 好好好,那就不说废话。 惹人嫌我就走,我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 拜拜,方齐。 贺虔一溜烟的跑出去,才不管身后的江惩,闷闷不乐的憋了一肚子火气。 确实离谱,到头来小丑居然是他自己。 他强忍着把这股邪火咽了下去,结果没几天裴露又来,女孩家的悄悄话,江惩不方便听,谁知裴露一走,他推门一看,孔叙居然穿着江贤的外衣。 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坐着,一时之间他有些失神,好像时光倒流,让他回到了很久前的某一天。 那时她和孔叙一样的不开心,所以两张愁容满面的脸交叠在一起,变的你我不分。 其实人做什么决定之前总有征兆,江贤死前总是这样沉默,枯坐着一天又一天。 精神状态不好,人也瘦的可怜,哭成个泪人,说你对我好一点。 我是你meimei,你对我好一点。 他向来没有心肺,她说meimei换来男人的冷笑阵阵。 一个抱养回来的野种,哪里算是他meimei。 他不拿她当回事,以至于天人永隔,富士山下长眠。 犯贱。 死后才后悔,说早知今日,当初我该对她好一点。 鳄鱼的眼泪,死亡激发出他的一点点怜悯。 也只有一点,然后继续无法无天,一直到遇见了孔叙,一直到今天。 他很少能想起江贤,更别说把她们两个联系在一起了。 其实是不太像的,是两种类型的女孩。 可身上这股消沉劲儿居然如出一辙,江贤死前,就是孔叙这般模样。 她穿上她的外衣,江惩真的有些恍惚,他在门前久久站着,没有勇气迈步进去。 或许他是一个懦弱的人。 直到女孩转头,阳光照亮她的半年侧脸,恬静从容,莞尔笑笑。 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下一秒江惩砰的一声关了房门。 难得看见他这样,有些狼狈的落荒而逃。 点一根烟,他在书房里待到深夜。 叫裴露过来,她居然关机。 男人怒发冲冠,砸了房间里的很多东西,孔叙小声敲门,不等答应就伸一个脑袋进去:“方齐,你怎么总是生气。” 火上浇油。 他更生气了。 扔了水杯过去,砸在女孩脚下,吓的她不敢大声喘气。 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直到听他说:“狗屁!谁他妈的是方齐!!你睁开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我是江惩!!我他妈的是江惩!!!”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换他崩溃。 孔叙害怕他这样,又被他说出来的话定在了原地。 怔怔望着,她呢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你是江惩,那我的方齐去了哪里? 男人没回答他的话,江贤的身影有一次和孔叙交叠在一起。 他自顾不暇,厉声呵斥让孔叙滚出去。 滚!!! 他妈的滚远一些,别再让我看见你!!! 其实不是厉鬼索命,是愧疚心杀人。 江贤,他逼死了江贤。 他亲手逼死了江贤。 谁都知道,但是谁也不提。 压死江贤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江惩杀了她心爱的男孩。 机票有两张,他们说好了一起逃去日本。 可她没等到人。 狂妄自大的男人不喜欢忤逆和背叛,她是他手下的棋子,怎么可以不对他百依百顺。 所以杀鸡儆猴,以至于覆水难收。 他这辈子啊坏事做尽,用慈悲心浇花,让劣性根发芽。 疯狂生长,是穷凶极恶的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