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微光
吴二白说出这句话后，反倒像是放下了心，他拿起照片端详着，继续说道：“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是佛爷的爪牙，他们没有杀人如麻的铁血手段，偏偏就是能勾起人心里最深的恐惧，让人不敢反抗。” “我爹是在他们拦下你的消息之后意识到，这些人和佛爷之间的关系不对劲的。” “后来，虽然我爹愈渐看不懂佛爷的所作所为，但是他的信任让他选择继续站在佛爷那边，只是他留下了后手。” “大概三十年前，佛爷让我爹去巴丹吉林寻那把刀，那个时候，他能信的、能用的人只剩下我爹了。” “我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了黑瞎子。” “自然，我们没有找到那把刀，那把刀在张家古楼，黑瞎子是从张家古楼里把刀带出来的。” “黑瞎子为什么要找那把刀，我想，是因为你。这些监视着九门的黑袍人，应该，也是因为你。”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随着佛爷的隐退，那些黑袍人的活动也不再频繁，那次西沙考古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些黑袍人。” “没有人愿意活在别人的监视和控制之下，不管是来自佛爷还是来自那些深不可测的黑袍人……大哥被送去了国外，我开始远离九门的事务。” “然而直到戴着三省面具的解连环站在我的面前，我才意识到，只有死人才能真正脱离他们的掌控。” “我们自然不会选择死亡，我们只能创造一颗干净的棋子，一颗干净得可以被染上任何颜色的棋子，甚至，可以伪装成死人的棋子。” 姜之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变化，“所以，你们选择了吴邪。” “吴邪，这就是他名字的含义。”吴二白显得异常冷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说出这话时有多苦涩。 “我知道你在查佛爷当年的事情，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 “你想和我谈条件？” “是，”吴二白非常果断地承认，“姜小姐，我希望你离开吴邪。” —————————————————————————————————————————————— 张起灵这次虽然伤得重，但是恢复得很快，反倒是胖子只能天天躺在床上。 姜之离来看过他们几次，不过被三人严厉制止了用灵气来给他们治伤。 这天，胖子又开始在床上嗷嗷叫。 “胖爷我这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我的云彩啊，想死我了……” 吴邪削苹果的手一顿，“是我能力太弱，拖累了你们。” 张起灵抬眸，“怪我。” 胖子一听不乐意了，“我不过就随便嚎一嗓子，你俩搁这儿说些啥呢。” 吴邪勉强地笑了笑，把削好的苹果分给他们，“我二叔说了一些事情，巴乃那边，我还要再去一次。” “是得去，”胖子撑起半个身子，“干脆你赶紧去给我办出院手续，我到云彩meimei那儿去养伤。” 吴邪打破他的粉色幻想，“医生说了，你这起码还要一个星期才能下床。” 胖子生无可恋地倒了回去，“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要出院。”张起灵又开始说这事儿。 “你这又是急着去哪儿啊？”吴邪揉了揉眉心。 “巴乃。” 吴邪加大了力度，真是头痛，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之之去了巴乃了。 最终吴邪还是给张起灵办了出院手续，第二天就带着他回到了巴乃，留下胖子在病房里孤身一人。 走的时候胖子一直破口大骂两人重色轻友没良心。 “两位老板，胖老板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一进阿贵叔的院子，云彩就迎了上来。 吴邪向她说明了胖子的情况，云彩颇为失望的啊了一声，便带着他们上原来的房间休息了。 路过门厅的时候，他们看到黑瞎子正毫无形象地瘫在地垫上，姜之离枕着他的肚子在睡觉，黑瞎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姜之离头发玩。 黑瞎子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吴邪看得牙酸，正想着快点离开眼不见为净，就见张起灵竟直接走了过去。 黑瞎子显然也对他的举动感到意外，不过张起灵看不到他墨镜后警惕的眼神。 张起灵在姜之离身旁蹲了下来，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黑瞎子压低声音：“你干嘛？” 张起灵给了他一个看不出任何意义的平淡眼神，继续沉默。 黑瞎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说张起灵看的人不是他，但这场面还是让他浑身不爽了起来，就像自己的领地被人入侵，还没有办法把这个入侵者赶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圈起了姜之离的头发，脑海中开始模拟一巴掌把张起灵拍飞的场景。 突然，黑瞎子感到了一阵凉意。 只见张起灵的眼神变得冷凝了许多，他的目光聚焦在了黑瞎子的手上。 黑瞎子动作一滞，不禁猜想他是不是也在头脑风暴，只是张起灵想的，恐怕是把他的手砍掉。 思及此，黑瞎子反而玩得更加起劲了。 他的动作膈应没膈应到张起灵不知道，却是直接把姜之离给弄醒了。 就在她眼睫微颤，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张起灵就出声道：“他扯你头发。” “？”黑瞎子整个人都是懵的，“你别听他胡说！” 姜之离坐起身，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还不等她开口，黑瞎子就迅速起身，顺带把她拉了起来，说道：“咱出去玩啊，哑巴刚出院还要养伤呢。” “诶，等等。”姜之离拽住黑瞎子，迫使他停住了脚步。 她回头看向张起灵，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想你了。”张起灵看起来非常平静，如果忽略他因为紧张而不自觉蜷起的指尖的话。 黑瞎子被张起灵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锯嘴葫芦这次失忆后居然开始打直球了？ 这也是姜之离完全没想到的回答，只是她却不解风情地皱了皱眉，然后握住了张起灵的手腕，查探后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全，不该这么早出院的。” 张起灵嗯了一声，垂着眸子不说话了。 姜之离有些无奈，“嗯什么呀，别在这儿站着了，快去休息。” “好。”他嘴上答应了，人却站着没动。 黑瞎子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在心里呸了一声，脸上倒是满带笑意，伸手勾住了张起灵的脖子，“走，黑爷带你去休息啊，顺便把你的刀给你。” 张起灵本欲挣开他的手，听到后半句就停了动作，“刀？” “我可是费了好大工夫才把你的刀捡回来的啊，你可得好好谢谢我。”黑瞎子一边说着，一边用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拽着张起灵走，末了还和姜之离说道：“乖乖，等我啊，别乱跑。” 姜之离用颇为奇怪的目光目送他们上了楼，随后去院中坐在台阶上看云彩做晚饭了。 张家古楼…… 她的思绪开始飘散。 黑瞎子的确是知道怎么进入张家古楼的，在和姜之离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表情相当意味深长。 进入张家古楼需要一把钥匙，只是这把钥匙是不可具象的，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能够开启秘密的钥匙或许会将他们送上绝路。 “这钥匙呢，得他们自己去找，说不定，还能找出些别的秘密。” 解决完张起灵的黑瞎子在姜之离身边坐下，“想什么呢？” “想你……” 黑瞎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她补完了后面的话── “之前说过的事情。” 姜之离撑着头看向他，“其实很早以前，我就见过张家古楼。” “很早以前了……在遇到你之前。”姜之离移开目光，落日的余晖铺洒着这间寻常的院落，勾勒出短暂的岁月静好。 姜之离忽然笑了起来，“或许一切，早就在冥冥中注定了，注定了我们会去做些什么事，又会遇到些什么人。如果……你当初没有遇见我，你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黑瞎子也笑了起来，他伸手揽住了姜之离的肩，“那我恐怕在过那种随时都命悬一线的生活。” 如果，他的生命中不曾出现姜之离，他大概永远都不会驻足和停留，大概，也永远不会有一个家。 幸好没有这种如果，幸好他遇见了姜之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