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
昏睡
好直接的话,摆明了要让不可一世的魔尊做听话的狗。 “还是说正事吧,我的弟弟,星悬现在如何?” 楼烛烬坐下了,他不生气,至少是看起来。屋中圆桌各摆了四张凳,他偏选靠近绯茸的那边。 “很快就会见面的。”绯茸答道,“魔尊死后,东夷国内部的事就不为外人所知了,您的弟弟作为过去皇权的象征,总归还是活的。” 他冷哼一声。不知好坏地活着,也能算是件好事吗? “倒底是比一般百姓要好的,吃穿不愁,已是很好的事了吧。难不成,还要追求点什么?” 绯茸不知怎看出来的,女人的直觉?亦或观星师的本事? “他若参加‘围猎‘,可是会死。” “这我不想多加议论。”绯茸单手支在桌案上,“魔尊还是请问第二个。” 有些闹得难看。先前的话音里露出责问,既已如此,不如开诚布公了说。 他问:“万年前葬仙窟一役,你是否有参与?” “果然还是得问这呀。”绯茸叹了口气,黛眉微蹙,可惜不知真假,她说,“有……” 男人的眼神一下变了,寒气聚集,怕是下刻就要发难。 绯茸赶忙接道:“但也可说没有。” 福祸相倚,观星师的眼里,生死只是星辰排列的一刹那。她喜欢挑逗别人的神经。 “我知道魔尊在顾虑什么,但那天的异象,不是我能算出来的。” “草生月,雨降日,河汎时,龙马负图。测算妖祥,可要通天地之命。” 她抬起手腕,纤弱的臂从红衣中滑出来,一道蔓似的黑印缠绕其上,瞧之,惊心触目。 “你被封了灵脉?” “答对了!”绯茸笑道,“而且这件事是在魔尊死之前发生的,我那时只是个普通女子,怎能有那厉害呢。” “你说你有参与。” “那天闹了很大动静,我这么有好奇心的人,自然去看了嘛。我可不想骗魔尊,只能实话实说。” “但我那天离得太远,只看见铺天黑石,从天而下。剩余的,就不知了。” 似真似谑的两句话,绯茸说得饱含诚意,但世上话都讲究个点到即止,过犹不及。 楼烛烬没挑破这层窗户纸,假也好,他需要知道更多才能拿出对策。 最后一个问。 “百日后,若事未成,你会如何?” 绯茸的眼略睁大了,好像在她心里,最后一个问兜兜转转,都不应该是她。 “魔尊不想问点别的吗?” “我只问这个。” 一阵寂寞。桌案上,绯茸的另只手在其间来回敲移,哒、哒、哒,滴雨似的声音从指缝溢出。 忽然地,她停了手上的动作,答道:“会死。就这么简单。” 她身有恶疾?她的咒术并非简单的令一人身死?还是起死回生,逆天道,也该暴毙? 可楼烛烬没有再问。 两个各有盘算的人,此刻讲起言而有信。楼烛烬送她到门前,撂下句意味深长的话: “夜深了,我们来日方长。” “魔尊……” 绯茸的话才刚吐出半句不到,只听一声“啪嗒”,楼烛烬不知动了哪处,眼前的柔弱美人只觉天旋地转,晕倒在他怀里。 绯茸的脖颈上,他将一只手搁在上面。这样碰是出于“善意”,两人还有命咒绑缚,她不能有事。 游丝般的脉息,全无规律可言。绯茸没有骗他,她不仅是灵脉被封,仙根亦折损得厉害。 而此刻,她沉沉地“睡”着了,猫一样,半蜷在他的臂弯里,模样比醒着时要动人。 楼烛烬一把将她抱起,往卧床的方向走去……